《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如何回答：先天综合判断如何成为可能？

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试图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先天综合判断如何成为可能？

这句话很多地方都出现过，但其实很难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先给一个简单的解释，那就是康德认为，那种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知识，是有的，它来源于经验，形成于理性，知识是理性和经验的结合。前面我们介绍了“先天”其实代表一种必然性，今天我们介绍这句话里面另外一个关键词“综合”，综合对应的是“分析”，康德说，人类的判断方式有两种：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

这两个概念对于理解康德哲学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分析和综合，按照康德的官方解释，是按判断中宾词与主词的关系来区分的。综合判断是指，宾词概念不包含在主词概念之内；而分析判断正好相反，是宾语的概念已经包含在主语概念之内。这是不是听起来云里雾里的？

简单来说，分析判断就是一种“说明性判断”，比如“寡妇都是女人”或者“单身汉都是男人”，其中“寡妇”这个主语，其实已经包含了宾语“女人”这个概念了，所以，我们只要知道“寡妇”，其实就必然意味着我们谈的是一个“女人”了，这是分析判断，或者说是说明性判断。

而综合判断正好相反，比如“人都有两条腿”或者“天鹅都是白色的”。这里“人”这个主语和“两条腿”之间并不是必然的关系，因为有的人可能就天生只有一条腿，而天鹅也不都是白色的。

其实，分析判断，类似于我们常说的“演绎法”；综合判断类似于我们常说的“归纳法”。这两种判断方式的根本差别有两点：

第一点：分析判断是必然的和普遍的。综合判断不是必然，也不具有普遍性。

第二点：分析判断不能让我们获得新的知识；综合判断可以让我们获得新的知识，这一点非常重要。综合判断其实就是我们在大量的经验基础上规律总结出来的知识，这些知识虽然不具有确定性和必然性，但它却让我们产生了新的认知。必然没有吃过苹果的人，吃了苹果之后，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这是经验所得，是一个新认识。

现在，我们可以来看看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矛盾。

理性主义者认为，我们的知识或真理只来自于理性的演绎，并不是来自于经验。但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只依靠理性推理和分析判断，不依赖于经验。那么，人类永远都不会有进步，因为分析判断（演绎法）不能让我们获得新的认知。

而经验主义者认为，我们的知识或真理只来自于经验的归纳，并不是凭空通过逻辑推理就可以获得的。但也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的只依靠综合判断，也就是只依靠经验总结知识，那么，人类所有的知识都是不可靠的，不是必然的，也不是普遍的。

但真的没有既是必然的、普遍的，而且还是新的知识吗？这就是康德所说的“先天综合判断如何成为可能？”

也就是说，康德问我们：有没有一些知识既是先天的，具有必然性和普遍性；又是综合的，综合判断的知识是开始于人类的经验的，但具有扩展性，可以获得新知识。康德认为，人类的知识是人类理性+经验的结合，还可以不断增长。所以，只有“先天综合判断”的存在，才能解释人类的认知才能不断进步，否则人类的认知就永远不可能获得进步。

这就是为什么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这本书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原因。一方面，他调和了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矛盾，对人类的认识体系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康德既肯定了知识起源于经验，也肯定了人类理性的作用，人类的理性结合经验，将人类的认知边界不断扩展。简而言之就是，人类的认识开始于经验，形成于理性。

另外一方面，这本书也对人类的理性认知边界提出了挑战，认为人类的理性认知能力是有限的，我们的理性只能认识到世界的表象或者直观，不能认识到世界的本质或者说物自体。关于这一点，我将在后面的内容中为大家详细分享。康德是如何看待人类理性的能力的，为什么我们只能认识世界的表象，为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世界的本质呢？哲学家叔本华在他的代表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开篇第一句话就说：“世界是我的表象”，就是他对康德思想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