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相轻与诗人相捧
作者:龙腾(笔名:子佳)
受“文人相轻”一词的启发,有了诗人相轻的感慨,尔后又有了诗人相捧的发现。
文人相轻的意思就是指文人之间互相轻视,语出三国时期曹丕的《典论·论文》,原话是“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文章列举事例,说傅毅与班固文才不相上下,但是班固看不起傅毅。班固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大意是说傅毅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但是他写的文章下笔千言,收不了尾,像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
文人相轻是一种奇怪的社会现象,古今中外都有这方面的例子。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革命文学的论战中,因为见解和主张不同,郭沫若批判鲁迅为“封建余孽”“二重的反革命”“法西斯”,反过来,鲁迅则隔空大骂郭沫若是“才子加流氓”。美国作家海明威和福乐纳分别在简洁短篇和宏伟长篇的领域做到了极致,但是海明威嫌福克纳琐碎,福克纳恨海明威造作。
文人相轻,自古如此,那么诗人之间是否也互相轻视呢?诗人之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诗人相轻最经典的段子就是唐代诗人李白与崔颢之间比高下。
崔颢在游览蛇山时,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黄鹤楼》诗篇。一时间,让在黄鹤楼上题写诗句的其他诗人黯然失色,崔颢因此诗名大振。后来李白游鹤山,也登黄鹤楼。他兴致勃勃地欣赏黄鹤楼胜景,诗情迭起,正欲题写之时,忽然发现墙上崔颢所书诗句,仔细一读,便觉不同凡响,如若再题诗一首,实属多余,于是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悻悻而去。后来李白登金陵凤凰台,重又题诗一首: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很多人都认为《登金陵凤凰台》和《黄鹤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苕溪渔隐丛话》和《唐诗纪事》中都有记载:李白写《登金陵凤凰台》就是想要与崔颢所题《黄鹤楼》比一比,两人一决胜负,一见高低。你不是能写吗?我写个给你看,比你写的还要好!这种心态很符合当时文人的性情,也是诗人相轻的具体表现。
不过,当代诗人相轻倒不是这样拼式子。当代诗人相轻十分庸俗,很多时候就是妄自尊大。写古体诗的和写新诗的,用平水韵的和用新韵的,资历深的和资历浅的,年纪大的和年轻的,总是从心理上尿不到一壶去,你骂他懂个逑,他骂你逑都不懂。诗作一展示,就鸡蛋里挑骨头,甚至不屑一顾。我就亲眼看到一个用平水韵写诗的和用新韵写诗的互相贬损,针尖对麦芒,一个不让一个。
写诗既是表达思想感情的方式,也是一种文字游戏,历经几千年,形成了各式各样的表达技巧。每一种体式,每一种系统,每一种办法,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所谓能者有不能,不能者有能,你有倚天剑,我有屠龙刀,有必要互相轻视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拔高自己,贬低他人,是诗人相轻的心理特征。
诗人相轻固然不可取,但是诗人相捧也是要不得的。诗人相捧就是诗人之间互相吹捧,这种现象更令人生厌。
明明是一首瘪口瘪嘴、俗不可奈的诗词,却有无数人去点赞炒作。比如,一句口水话分行以后就成了一首“诗”,然后若干人如同苍蝇品尝臭狗屎一样去说它如何如何精妙。
有些人作诗不遵守规则,甚至连文法都不通,随意填字凑字,不知所云。例如,像“朦胧”“铿锵”“玲珑”“粼粼”等连绵词,是不能拆开使用的,可偏有人拆开使用,生造出“月色朦”“波光粼”“步履铿”这样的意象物象嵌在诗句里,滑稽至极,结果还有很多人要“赞藏学习”,露骨吹捧,这种现象在52网上比比皆是。
还有一种人,专门写酬和诗,上午步这个韵,下午和那个诗,一天下来好几首,一个月下来百多首,一年下来上千首,纯粹胡编乱凑,无病呻吟,颓废萎靡。然而,这种人也有人夸赞,且享有才子才女的称号。
网络时代,人们都注重人气积攒。很多人都懂得投桃报李效应,毫不吝啬地点赞别人其实就是为了换取别人对自己的关注,这就直接导致了诗人相捧这种恶俗风气的形成。诗人相捧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它让人辨不清是非曲直,不利于诗词作品质量的提高,只能让诗词创作走进死胡同,产生大量的诗词次品、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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