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岸边家乡美| 常兆
淮河岸边家乡美
作者:常兆
千里淮河从家乡的老宅后面穿行而过。
小时候,二爹带我去淮河堤坝放牛,我就和伙伴们沿着坝顶拼命地奔跑,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二爹佝偻的身影越来越远,坝子却越跑越长。 多情的淮河水昼夜亲吻着堤岸,坚若长城的大堤用伟岸的脊梁守护着一方安澜。不知道淮河水流去了多少个春秋,也不知道是先有河水后有堤坝,还是堤坝围拦了河水,我问二爹,二爹也说不清楚,他只晓得,曾祖父当年拿着扁担,挑着藤筐,和村里人栉风沐雨,冲锋在淮河大堤上,抬筐,挑土,筑坝,喊号子……
常听地理老师说,从太空上朝地球俯视,只能看到蔚蓝的大海和万里长城。我尝试着登高远眺,山原盈视,川泽骇瞩,流经家乡的淮河与大堤也是线条分明,轮廓清晰,堤环水绕,地久天长。
沿岸四季气候分明,河水如蓝,从绿柳成巷的柳树行,到枝叶茂密的芦苇荡、紫槐林,都烙下了我童年懵懂的足迹。逮蚱蜢、粘知了、捉蛐蛐、掏河虾……爬上柳树掏鸟蛋,循着坝坡采摘毛衣草,都是渐行渐远的记忆。
风吹草动,一叶知秋,晚霞落平湖,秋水共长天。深秋的傍晚,夕阳无限好,江天万里霜。长河落日,潮起潮落,袅袅炊烟从农家村落升起,放学的孩子在地里烧“香豆”,掰玉米,找圆圆的马泡瓜,秋收的农民带月荷锄归。阵阵大雁飞翔南归,声断沿淮之野,片片孤帆号声低徊,响穷淮河之滨。夜晚江枫渔火,淮心夜月,星星点点,倒映整个农家的灯火。 也时常攀爬淮河东面的小土山,山不在高,而四时之景不同,有禽鸟飞雀鸣叫,山花野枣遍野;山头上朵朵白云飘飘,一轮明月皎皎;山涧里溪水淙淙,鱼游虾嬉,野蟹肥美,先民们世代靠山吃山,依水吃水。
一望无垠的大河湾,良田肥沃,豆麦飘香。涨水网鱼,降水捕虾,夏日下河冲浪,钻进水底捞河蚌,春播夏长,秋收冬藏,两岸先民和我的曾祖父、祖父们世世代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劳作,传承积淀了悠久的农耕文明。
直到一辆辆现代化大机械穿梭忙碌于田间地头,在家乡的土地上,就再难看见农夫扶犁耕地的背影,也再难听见马驮庄稼的铜铃声……洒水做土场,马拖石滚子打场,早晨踏着寒露,傍晚迎着夕阳送饭到麦场,打谷堆上玩闹戏耍,都成为永远封存的印记。
从大禹变堵为疏的智慧,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奉献,劈山导淮的勇气,到毛泽东“一定要把淮河治好”的执着,再到曾祖父在淮河大堤上,一锹泥、一筐土的积累。古往今来,两岸人民同自然抗争,与洪水周旋,从未停止过劳作与战斗的步伐。古老的淮河大堤历经风云变幻,时代变迁,像民族的脊梁默然横亘在沿淮大地的远方,见证了一段波澜壮阔的治淮历史,承载了劳动人民辛劳的汗水与智慧,凝成了无所畏惧、自强不息的治淮精神。
我时常登高远望,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满泪水,是因为我深爱着这片古老沧桑的土地,也不知于何时,我开始喜欢登上家乡老宅后面的淮河大堤,遥望家乡的远风景,寻找消失的芦苇荡与曾祖父举锹扬土的背影,于风中静听曾祖父扬鞭犁耕的吆喝声。
就这样站着,坐着,一看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