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的斗法（七十五）
招贤榜
且说姜子牙与南北二侯会师，要在孟津和商军决一死战。商军统帅是梅山军事爱好者袁洪，这场战争的胜负，对于姜子牙来说至关重要，但是对于袁洪来说，无所谓。
袁洪千年白猿得道，又修成八九玄功，所以艺高人胆大的袁洪，自认为大不了战败跑路是没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被抓，他有八九玄功护体，谁也杀不了他。在当时来说，截教都垮了，留给妖精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袁洪自己是不怕，他的本事比一般神仙还高。但是袁洪的邻居们可不一样，如果不在这场战争中获得生存空间，那只能当一辈子猎人了。
据说有梅山七怪阻截周军，实际上严格来说是有九怪在孟津作战。除了跟随袁洪先一步到朝歌报到的蜈蚣精吴龙和蛇精常昊之外，后面又先后到了棋盘山的桃精柳鬼变化的高明、高觉，后来袁洪的朋友猪精朱子真、羊精杨显、狗精戴礼阵前效力，最后一位是牛精金大升。
这段故事跨了好几个章节，除了精彩的斗法之外，这里边有很多值得我们去思考的东西。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纣王贴出招贤榜文之后，老百姓的感觉是很害怕，怕什么呢？怕的是真有人去给纣王帮忙。纣王的榜文开出的价码很高，能成功就裂土封王。虽然飞廉一再强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结果很讽刺的一幕就是来帮忙的竟然是一帮妖怪。人类呢？朝歌百姓都等着当带路党呢。
当然了，说纣王麾下没有人类前来效力也不准确，不是有个力大无穷的邬文化么。这就是小说作者搞的一个隐喻，帮助纣王这个独夫民贼的，不是妖魔鬼怪，就是臭没文化的人。好人谁帮他啊。
在这里我就想到了清末的太平天国运动。咱姑且就说洪秀全是在革命吧，大反派曾国藩去镇压革命。这里边就有意思了，洪秀全写了个《奉天讨清檄文》，曾国藩写了个《讨粤匪檄》。这俩檄文都表明自己是伟光正，对方是假丑恶。但是在文章内容上，双方的表现手法那是大相径庭。
这词茶余饭后骂街是没问题的，放在革命宣言里，怎么看都别扭。其实光骂街也就没事，无产阶级革命话糙理不糙就行。可关键就是老洪的理比话还糙，他说革命是为了恢复中华。中华什么样呢？那得说广东客家话，那得高举上帝之纲常，恢复中华衣冠。当然太平天国的衣冠大家都见过，也不是中国传统服饰。更搞的一点就是洪秀全粗略估计当时中国汉族有五千万人，满人有十万人。五千万人灭十万人，那是妥妥的。只要谁能把咸丰捉来，那就是上对得起上帝，下对得起百姓。檄文的最后，洪秀全声明，听他的，那就有赏，不听他的，那就杀头。
曾国藩的《讨粤匪檄》，最起码措辞上要干净的多。曾国藩不谈民族，谈现象。就说说太平军干的这些事，农民收的粮食得交给洪秀全的额圣库。商人经商所得利润要算是向圣库借的，得还利息。读书人不让读《四书五经》，得读《新约》。太平军所到之处，各地的关帝庙、孔庙、岳王庙、寺庙、城隍庙土地庙统统焚毁，这叫恢复中华吗？中华什么时候变成上帝创造的了？当年闯贼李自成到了曲阜，还不抢孔庙。张献忠那魔头到了梓潼，还祭奠文昌帝君。洪秀全这样毁灭中国文化，他针对的可不是大清，而是整个中华民族。所以只要是读书识字的人，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孔子、关羽、岳飞等等这些中国人的传统偶像不是胡人吧。那上帝就不仅仅是胡人的问题了吧。
你看这两篇檄文一昭示天下，很明显高下立判啊。肯定也会有人觉得洪秀全骂街来的过瘾，我一文盲认识谁是孔子？哪个叫岳飞？毁书那我不心疼，反正我也看不懂。还是天王的书写得好，最起码看得懂啊。你看天王写的《十该打》：
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说话极大声六该打，有嘴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讲话不悠然十该打！
你看多通俗，这才叫文化。不过这种人能给洪秀全带来什么帮助吗？倒是能当几个子弹。
你看纣王的最后关头，士大夫集团得领袖微子、微子启、微子衍都跑了。他们都跑了，老百姓更不趟这个浑水。所以帮助纣王的不是妖魔邪祟，就是邬文化这样的无文化者。这样的人，注定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成不了事。
你看当年蒙古人够厉害吧，可是别管成吉思汗、窝阔台还是蒙哥汗，谁也征服不了弱宋。能灭宋的还真就是忽必烈，再看忽必烈用的人，重要的还是他的汉族士大夫参谋团，军事上还得是张弘范这样的人。
梅山这帮妖魔本以为仗着这身本事能混出个人样来，没想到周营当中有个现象级难缠人物杨戬。杨戬那是极具慧根的人物，属于玉虚宫三代弟子的台柱子。他也是玉虚宫三代弟子中第一个收徒弟的人。杨戬精通八九玄功，又长了一幅好脑子。还借来照妖镜在手，绝对是妖怪们的噩梦。本来杨戬就很难缠了，商军内部还不团结。鲁仁杰那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自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关键时刻空将来几个草根就在他面前称大将。鲁仁杰当然不服，再一看袁洪的业务能力一般，更让他心情不爽。所以鲁仁杰四处串联，搞的商军还没开战就分了派系。真到打仗的时候，袁洪也只能指挥妖魔军团。所以当邬文化来投，别说纣王了，连袁洪感动的都差点没哭了，当神仙都没当官难，这部队太难指挥了。
比当官更难的是遇上杨戬这个对手，杨戬自从有了照妖镜，那是如虎添翼。变蜈蚣杀了常昊，变五彩公鸡杀了吴龙，跑朱子真肚子里坑死猪精，变老虎杀了杨显，斗狗杀了戴礼，女娲帮忙杀了金大升，借山河设计图捉了袁洪。
要杀会八九玄功的人，那可费了劲了。当初花狐貂、化血刀都不能杀杨戬，现在一般的兵刃也杀不了袁洪。就在袁洪得意的时候，姜子牙拿出一个葫芦来。这个葫芦就是当初陆压真人所赠的斩仙飞刀，此宝祭出，一刀就斩了袁洪。
袁洪一死，后面的事情就更热闹了。梅山七怪战败没事，关键是这七个是妖怪，大失朝廷体面。袁洪是飞廉举荐的，也就是说，飞廉要负连带责任。这事鲁仁杰一定会大做文章，飞廉难免一死。所以关键时刻，飞廉举荐鲁仁杰总领朝歌军队，暂时躲过一劫。
与此同时，姜子牙也没有继续进兵，因为他要等姜文焕。至于姜文焕怎么突破游魂关，下节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