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环,穷养的儿子伤不起
“穷养儿子,富养女”早已成为大家的口头禅,也是一部分人的共识,但是《红楼梦》早已告诉我们,这样真的不妥当。它告诉我们,富养的儿子,可能成为纨绔子弟,但是穷养的儿子却更加危险。
红楼梦里这个危险之人就是贾环了。这种危险,不止是他会伤害别人,他的人生也因此而毁灭。贾环人生的辛酸,同样被作者所瞧见,笔墨之中,也对他饱含着悲悯与同情。
一、贾环使坏,大多出于年幼无知
众所周知,红楼梦写的大多是一群孩子的故事,而贾环当是她们之中年龄较为幼小者。其行事必然会更为任性,一时也辨不清是非,不知道好歹。更主要的,还有她三观不正的赵姨娘,对她的教育,也十分阴暗。
贾环去薛宝钗那里打牌,输了钱不认账,跟莺儿吵了起来,被贾宝玉撞上了。贾宝玉狠狠地将他骂了一顿。
贾环哭着回去了,赵姨娘弄清了原委,没有教育贾环知对错,多忍让,要大度不说,还直接唾骂贾环,说:“谁叫你上‘高台盘’ 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顽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没意思 。”
赵姨娘如此做是不是可恶至极呢,她有意在贾环心里种下冷漠,引发贾环对宝玉等的仇恨。而且,贾环还只是去薛宝钗那里玩了一玩。此等方法教养儿子,不止是穷养,更是一种摧残。
第六十回,因为蔷薇硝用完了缘故,贾环在怡红院被善意地欺骗了。赵姨娘又是受不了,要贾环打回去讨个说法。贾环不同意,她就直接骂贾环是下流的,没有刚性的人。贾环的嘴巴也不饶人,说:“你这么会说,你又不敢去,指使了我去闹,倘或往学里告去捱了打,你敢自不疼呢?遭遭儿调唆了我闹去,闹出了事来我捱了打骂,你一般也低了头,这会子又调唆我和毛丫头们去闹,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伏你。”
贾环这话,可谓是直戳赵姨娘的要害,骂赵姨娘只不过是纸老虎。赵姨娘又是何必呢?争不过人家,早点与人家达成和解,岂不是两全其美。何必拖自己儿子下水,拉低自己儿子的格局呢?果然,赵姨娘过去简直就松肉上砧板,被大家群殴了一顿,也丢尽了探春的脸面。
赵姨娘这样的教育,贾环本来不喜欢惹事,也变得喜欢惹事了。这次贾环没有去,只因她也是欺软怕硬,觉得没有找到什么好时机。像贾宝玉挨打那次,贾环见贾政失去了理智,立马就添油加醋攻击贾宝玉,害得贾宝玉差点被贾政打死。设若贾宝玉真的被贾政打死,贾母又怎会不找贾环拼命。贾环别以为宝玉死了,荣国府就是他的天下,还有贾兰呢。
而这份无知,除了源于年龄小,更在于赵姨娘对他施加的毁三观的教育。幸好王熙凤曾教他明辨是非,要不然贾环的品质会更加卑劣。
二、他人的冷漠,让贾环的心里不断失衡
赵姨娘在精神生对她施加的是格局极小的穷养,贾母等对她的不待见,也是一种穷养,对她的伤害尤甚。
譬如,荣国府为元春建了大观园,后来让贾宝玉等姐妹进去住,却唯独不让贾环进去住。面对这一切,贾环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他也是贾政的儿子啊。他的愤恨之心,怎会不由此产生。
还有算是荣国府外人的邢夫人,在荣国府没有多少的影响力,她也不待见贾环。贾环跟宝玉他们都去贾赦那里探病,而邢夫人只百般把贾宝玉当孩子宠着,只留贾宝玉及姐妹们吃饭。贾环看着心里又是十分不受用,邀着贾兰立马就在邢夫人冷冷的面容前撤离了。
第七十五回,宴席上,贾母派人给大家送食物,送给了凤姐、宝玉、黛玉、贾兰等,却唯独不送一点给贾环,对他没有一点点怜爱。同样的,宝玉贾兰贾环等都去贾珍那里习武,贾母知道了也只是关心宝玉的情况,对贾环只字不提。贾母这样的漠视,不说没有缘由,也怪不得贾母,但也着实让人心寒。
还有探春,对贾环也不够亲近。她对贾环的好,远远比不上她对贾宝玉的好。当然,探春对贾环严厉,教育好贾环是对的。只是教育不应该只有严厉,也要有温情,要不然只会教育出一个冰冷之人。
这种冰冷大多来源于他被别人轻视后的自轻自贱,并由此衍生出的对于他人的愤恨、仇视以及可怕的小人心态。
设若,贾母王夫人都像欣赏探春一样,一开始就善待一下贾环,或者剥夺卑劣的赵姨娘对他的教育权,相信贾环的人生也会大不同。
三、贾环本可被教育成好少年
人之初,性本善。贾环的基因也差不到哪里去。年轻的赵姨娘能被贾政看中,步入中年的她依然深得贾政欢心,相信其姿色应当非常出众。贾政虽不怎么聪明,其资质也应当不差。说他俩生出的贾环,一开始就卑劣猥琐,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首先来说,贾环读书也是不错的。看看王夫人,一开始还让贾环帮自己抄金刚经。显然是觉得贾环在这方面还行。要是贾环像薛蟠一样,王夫人又怎会轻易让他办事。贾政也赞贾环在做正经学问上比贾宝玉要强一些。而且,荣国府有什么文化活动(如,那次与清客相公们一起作姽婳词),贾政也把贾环叫上,在这方面一点都不曾歧视贾环。
平常,只因其人品太过卑劣,别人大多也就不会赞他读书还好。唯有同样丑陋的贾赦赞过他一回说:“这诗据我看甚是有骨气,以后就这么做去,方是咱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贾赦也不讨贾母喜欢,他说出此话,也可谓是与贾环惺惺相惜了。
贾府败落之日,贾环似乎没有成为家族的叛徒报复自己的家庭。作者只谈到可恶的贾雨村与“狼舅奸兄”,贾环她只是巧姐的叔叔。
总之,相由心生,贾环的内心早已被摧残,成了畸形,其外貌自然也会让人觉得狰狞,时刻被大家视渣男。出生在这样的大家庭,作为庶出的儿子,赵姨娘的儿子,他的一生早已注定了不幸。他的悲哀,也是那个大家庭的悲哀。
联想到当今社会,人们总是喜欢用“百善孝为先”来打击不孝子孙,或劝人行孝,而很少人会想到,孩子不懂报恩,不知善待父母,大多也是因为他们小的时候没有受到宠爱,或者是没有学会去爱。这是上次某位读者的留言。或许她小时候也受过不少苦,没有得到多少爱,也没有学会怎么爱他人吧。精神上与物质上被穷养的孩子,真的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