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历史与现实:延续千年的宗教冲突从未远去
2020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对于法国和欧洲来说更是如此。一波又一波的疫情还未平复,一桩又一桩的恐怖袭击,却陆续到来。最近的连续两次恐袭后,法国内政部长热拉尔德·达尔马宁警告,法国可能发生更多关联极端主义的袭击。马克龙在恐袭现场的讲话中,也回顾了最近几年法国所遭受到的多起恐怖袭击事件,包括12人死亡的《查理周刊》编辑部屠杀事件和84人死亡的国庆日卡车撞人事件。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恐袭都由伊斯兰极端势力发动。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法国?为什么发动恐怖袭击的总是穆斯林?这个故事恐怕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从宗教本质看,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是旗帜鲜明的一神教。一神教强调神的绝对性和独一性,一个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一个是至臻至善的安拉。在双方看来,对方都是异端,是必须消灭的异教徒。如果仅仅是教义上的冲突,也只是双方仇视而已,未必能组织起大规模的宗教战争。不幸的是,两大宗教都在自己的地盘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建立了多个政教合一的国家,甚至教权还高于皇权,这就为教皇或哈里发发动战争提供了法理条件。最后,两大宗教都是深度融入社会的“入世”宗教,宗教不但是精神信仰,还拥有税收、司法等世俗权力,人口和土地就意味着滚滚财源,这就为争权夺利创造了现实动力。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可以说,自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诞生之日起,便拉开了东西方两大世界性宗教对抗的历史序幕。在这场十字架与新月的长期较量中,起初是伊斯兰世界占上风。他们向西跨过直布罗陀海峡,攻占西班牙,把欧洲的基督教国家挤到了西北角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此后,西方文明在经受了来自东方的严峻考验之后,逐步恢复成长并开始恃机反击。从1095年到1291年,在罗马教廷的组织下,基督教国家打着“反对异教徒”,夺回“圣墓”和“圣地”的宗教口号,在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时间内发动9次“十字军东征”,欠下累累血债。
此后,基督教国家陷入内乱和衰退,黑死病杀死了三分之一的欧洲人,伊斯兰国家迎来了这场延续千年的宗教冲突中难得的高光时刻。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东罗马帝国灭亡。这是欧洲历史上极具标志性的事件,要知道罗马帝国一直是基督教世界的精神旗帜,许多欧洲国家都将其奉为正统。此后,奥斯曼帝国长期统治东欧,直至1683年的维也纳之战,才终止了在欧洲的扩张。
再往后的近现代史,很多人就比较熟悉了。在欧洲通往亚洲的陆路被截断后,欧洲人通过大航海在经济上翻身,通过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赶走了黑暗的中世纪,直至近代工业革命以后,伊斯兰国家彻底衰落,在世界大战中毫无存在感,连一个小小的以色列都打不赢,一直到今天还被美帝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在国家层面上的传统冲突中失利,却衍生出恐怖主义这个怪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既然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赢你,那就开辟“第二战场”好了!于是,各种政府之外的恐怖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之间好不热闹。这些成建制的恐怖组织,甚至拥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一度制造了众多规模巨大的恐怖惨案。基地组织在2001年制造的911事件,杀死了2996人,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000亿美元,由此导致的反恐战争甚至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国运昌隆的种花家,由此获得了又一个战略发展期,不过偏题太多这里就不展开了。
911之后,有组织的恐怖活动逐渐消退。911至今近20年,恐怖组织竟无法在美国本土再发起一次像样的恐怖袭击,美国防御之成功堪称奇迹。而欧洲的恐怖活动,则呈现出孤狼式、散发式的特征。恐怖袭击发动前没有预警,袭击后也没有组织认领。例如马德里311事件,伦敦地铁爆炸案,和前面提到的法国的几次恐怖袭击,都是这样。期间受害最深的,则莫过于许多北非和西非国家曾经的宗主国:法国。
众所周知,法国是欧洲黑人比例最高的国家,也是欧洲穆斯林人数最多的国家。在2018年世界杯上夺冠的法国队,被讽刺为非洲球队。而在许多不那么严肃的文章中,法国更是经常被戏称为“法兰西斯坦”。这些事实,从好的方面看反映了法国的开放和包容,从不好的方面看,则反映了法国面临的族群、文化、宗教矛盾正在变得复杂和严峻。随着穆斯林人口比例的逐年上升,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这种唯一性、排他性的宗教冲突将会越演越烈,最有可能的结局,恐怕是右倾的基督教民众和不断壮大的穆斯林之间,又一次你死我活的斗争。未来是否真的如此,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