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报纸刊.新诗类征稿赵颉的诗（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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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传】赵颉，男，1963年4月生，江苏丰县人。1984年、1993年分别毕业于南京化工学院和吉林工业大学，曾在美丽的雾凇之都工作17年。大量杂作（2015年之后主要是诗歌）散见《中国诗人》、《作家》、《中国诗歌》、《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诗歌报》、《诗歌周刊》、《中国化工报》、《新青年》、《城市时报》、《江城日报》和一些网刊。著有散文诗集《漂流瓶》、诗集《谁的生活如此诉说》，一些作品收入《关东散文诗阵容》和《中国化工优秀作品书库》专辑。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国化工作协副秘书长。

中国诗歌报★有温暖有情怀

赵颉诗歌

1、行酒令

父子对饮。

在父子能够对饮的时候，父子对饮的机会、意愿、情形就会很多。

每一次的结果，就如祖宗流传下来的行酒令，高深莫测。

“爷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八匹马啊……”

儿子已壮年，挨打中长大。他把每一次棍棒在灵魂的墙壁上做了记号。

这布满划痕的墙，今天他想推倒重建，

还是打开给娘老子看看。

酒还没有给他决心。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八匹马啊……”

娘老子已醉至半截，上半截。祖宗流传下来的歌谣，比官话热，比粗话韵，比情话更能撩拨。

儿子想起另外的事，眼里冒火。

“爷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八匹马啊……”

娘老子此刻感到疲乏，想酣睡，想一头扎进泛着晶莹的酒杯里。

你是我爹。娘老子说完，就断片了。

2、 猪圈48小时

深入生活，体验生活，我选择这里。

舞台上，我跑龙套已近55个年头，

昨天午夜，我下了决心，让自己降一个维度，

这样的机会，是我买福利彩票得来的，

持之以恒的抽奖终有收获。感谢，门口的食杂店。

开始体验最基层的浪漫的生活吧。

——看伙伴们，被饲养，被淋浴，被疫苗，被清洁，被安抚。

我与之不同，我每顿饭都要辛苦地剔牙，

我塌陷多年的牙床，难以被盖上蓝印章。

——睡眠，鼾声远比我响亮。音调清澈，激越，铿锵，如深山里的木罄。

没有情愫的烦恼和杂念，丝毫没有。

而我彻夜烙饼，很多年，被床板煎熬。

——组织不涣散，纪律性强，令行禁止，穿国外带花点的正装，注重仪表。

而我，平生懒漫，只扎过3次领带，作上吊状，以慢性支气管炎为证。

——增肥速度极快，近乎光速，且不可逆。

这个好，我记了详细的笔记，写了2000字的心得体会。

且实践，且进步，且换了更加肥大的裤子。

——能够飞起来？我问伙伴们。

他们以哼哼哼哼回答，我认为不置可否。

3、 就是话多

今天张大夫给我的牙床拍了X光片

我看到

自己牙根歪斜

骨头上的各种症状一览无余

张大夫说

就是话多所致

你看右下侧这个基本躺倒的小骨头

肯定对一群女人喷吐了许多甜言蜜语

并被一只精致的高跟鞋迎头痛击

你看左上侧智齿上的这个黑洞

是一些坚硬的话语过早离开的痕迹

提前露出了你的沧桑的神经

这沧桑非常疼

就是话多所致

例如你这颗该镶仍然未镶的牙

至少可漏七级大风

以西北风为主

请问敬爱的张大夫镶这颗牙多少银子

他说一万元这是最便宜的优惠价

哎呀我的亲娘啊

4、 旦角

快过年了，通知下来了，让俺踩高跷，

让俺扮旦角，让俺一定比隔壁的大嫂还大嫂。

俺暗喜，那个大嫂，那个总看扁俺的老娘们。

如果有唢呐曲，高粱地青纱帐的那调儿，俺会更像一个女人。

偏中年的，偏风骚的，偏勤快的，

偏家长里短的，偏用脚踹不争气的老爷们的，瞧俺的。

俺会抹红腮，一边一坨儿，红里透紫，

隔壁大嫂是不敢这样拽的，

她只在脸红的时候，腮才红一会儿。

俺会踩一米半大跷，高过大嫂的八双鞋跟。

踩上去，左右摇摆，幅度大约两米，

大嫂穿鞋走路时，肥臀超不过半米。

瞧俺这雌性姿态，风吹半老柳枝儿。

俺会叼一只大烟袋锅子，铜锅松木杆，

这是俺爷爷留下的。爷爷说过，

这烟锅硬，砸塌过一个小鬼子的脑壳。

呵呵，俺会在高处，叼起这家族的荣光。

对了，差点忘了，俺要向大嫂借一身好衣裳。

5 、 舞台上

舞台上她徐徐出场，几个评委位置显赫

舞台是一只平底锅，她是一条鳜鱼吗

她上来唱歌之前，给自己安装了新鳞片

台下的人群在等着她开口，这静默是煎葱油的微火

加一些审视、挑剔——蜀花椒，姜丝，八角，陈皮，小茴香

她开口的第二秒，加一勺盐——灯光，旋转的射线，左角落泼洒黑暗

酱油，千万别忘了酱油——这持续的音乐啊，谁写的，五线谱咯噔咯噔的

她唱到一半，感觉自己恰好熟透了一半

她在调料里刚刚感到舒适，硬刺也软化了一半

香气开始四溢，掌声泛起来捕捉这氤氲

尾声之后，她欣喜地被精致的盘子端上来

一个女评委直接了当，直接了当

“呵呵，你好，咱俩有共同的前任。

你还记得吗？那个十足的渣男。”

火焰突然大燃，平底锅瞬间沸腾起来

她这时就想吃一条烤鱼，吃掉自我多么好啊

火势蔓延，有云雾，有事先准备的狼烟

突然黑暗，一个小人物拉下电闸，她得以遁入水中

她遁入她的水底，这是她的2018年

6、 北风吹

大风拂过原野，石家庄的师妹就发出微信，

“即使全身裹上很厚的毛，依然感觉在裸奔。”

这时我想到了别的，一些落叶乔木的躯体，

躯体上凌乱的风的划痕，一些划痕留下意味，

宛然酒后抒发的汉字，一些真实的历史，

这时断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还想到，在我曾经混迹过的那个城市，

每年总有几个汉子在路边醉入梦乡，一夜过后，

他们把躯壳留在路边，独自远行。

我很想知道他们现在的落脚之处，

风的尽头，一定会是精疲力尽的风，

裸奔的风。悬挂在枝桠上干瘪的风。

“呼喊的内部，都是去年的爱情，

叶片、花朵和果实都已经交付给天空，

我就要，以冷冽的笑容重新孕育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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