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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北郊,有一处豪华的庄园叫Knebworth House。没有任何其它庄园,在影视圈的地位能超越她。无数大片曾在这里取景,比如《国王的演讲》和近几年很热的《王冠》。不仅如此,这里还是音乐节的举行地,是不是同时具有强烈的时代反差感与交融感?庄园是guided参观,如果你去那里,工作人员会指给你一张相片然后讲述这样一个故事……
相片中的女子叫Constance Lytton,她的父亲Lytton伯爵在维多利亚时代做过印度总督。可不是一般的总督,是给维多利亚女王戴上印度女皇皇冠、从此令英国王室有了“皇帝”头衔的那个总督。不需过多介绍,仅此一件事,就看出Constance Lytton的出身了,绝对家底厚实的贵族小姐。
但Constance Lytton没有走上传统贵族淑女的道路,她踏上的是家人眼中的一条歪路。
Constance 成为当时著名的suffragette(妇女参政论者)领袖人物之一,为争取女性投票权发表演讲、组织活动。她被捕入狱四次,在狱中继续以绝食反抗。她甚至用发簪在胸口刻上字母“V”,来表达自己的决心——"V" for “Votes for Women”(女性投票权)。
她曾爱上一个人,但家里不同意她跟“地位低下”的人在一起,于是她也拒绝了所有母亲介绍的“上流”绅士。1914年她出版了一本书:Prisons and Prisoners(监狱和囚犯),以自己的经历为蓝本,介绍那群为权利和自由而抗争的女性们。英国被认为是女权运动最早的发起国之一,上世纪初的妇女投票权运动,开启了全球女性走上政治舞台的脚步。那次运动的领袖人物是艾米琳·潘克斯特(Emmeline Pankhurst),我在之前也写过一篇文章介绍她:从大英博物馆里的一枚硬币,看英国女权运动发展2015年出品的电影《妇女参政论者》(Suffragette)并没有以潘克斯特夫人为主人公,没有进行宏大叙事;而以一位普通英国女性的视角,展示了那个年代的思潮。
莫德出生在一个洗衣厂,因为她母亲是那里的女工。还是婴儿的莫德就被母亲捆在身上,习惯着洗衣厂的蒸汽。四岁时母亲去世,她长到7岁就开始在洗衣厂做工,12岁正式成为一名洗衣工。
莫德跟洗衣厂的一个男工结婚,生了孩子组成三口之家。丈夫很爱她,她觉得很幸福。可是,习以为常的生活被一个新来的、有着独立女性思想的洗衣工打破了。接着,莫德看到贵族家的夫人都站在厂门口号召女性去争取权利。
面对这一切,莫德感到新奇,但更多是懵懂与不解。
当她被意外推进下议院坐在内阁大臣面前时,对方问她为何要求投票权。她很坦白地说,她从没想过女性可以获得选票。但在周围男性的讥笑声中,她嚅喏地加了一句:也许,我们可以得到选票,去改变现在的生活。
她的确因此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被抓进去后,很爱她的丈夫变了态度。就像警长跟下属说的:不必浪费力气抓她们,她们的丈夫自会收拾她们。丈夫跟她说:你唯一需要扮演的角色是妻子。然后在她面前把家门狠狠关上。整条街的男人对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女人喊:你真丢人!
最可怕的不仅于此,她也受到女性同胞的憎恶,接着丢了工作,失去了跟儿子见面的权利。
一个投票权,代表的意义太多了。
近三千年前,古希腊的荷马唱了两部史诗,被认为是西方文学的奠基之作。在《奥德赛》的开篇,征战特洛伊的希腊英雄奥德修斯长年不归生死未卜,他的家里挤满了求婚者。但他妻子佩涅罗珀一直在极力拒绝,忠贞地等待着他。
这天,佩涅罗珀走下楼来,听见吟游诗人正在给求婚者们歌唱一首描写希腊英雄归乡路上遭遇磨难的歌。她不喜欢,请他改唱一首轻快的歌谣。
此时她的儿子特拉马库斯说话了:“你还是回房去操持自己的事情,回到你的机杼和纺锤旁吧,吩咐女奴们干活。谈话是男人的事情,现在这个家的权利属于我。”从三千年前,女人就被男性要求闭嘴,这一闭,就是三千年——当然,我们有理由相信远远不止三千年。如果传统都是对的,那今天的女性争取更多发声的机会就是错误;可喜的是,人类文明在不断进步。“你知道,归根结底,我是一名女性参政论者。你告诉我,没人会愿意听我这样的女性的话,我不能再如此忍受下去了。我这一辈子都待人彬彬有礼,听男人们的指令行事,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我不比你高贵,也不比你低贱。潘克斯特夫人曾说:如果男性争取他们的自由是正确的话,那么女性争取她们的自由也应该是正确的。我们都是战场上的步兵,以我们自己的方式战斗着,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战。”1918年,英国年满三十岁的女性获得投票权;1928年,《平等选举法案》将女性的投票权范围扩大到与男性相同的二十一岁;从此他们共发展,在1969年,一起享受投票年龄下拉到18岁的新政策。1979年,撒切尔夫人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首相。但她并非人类史上第一位女首相,早在1960年,斯里兰卡就有了他们的西丽玛沃·班达拉奈克总理(Sirimavo Bandaranaike)与她的女儿钱德里卡·班达拉奈克·库马拉通加总统(Chandrika Bandaranaike Kumaratunga)。然而,即使西丽玛沃与她女儿都出任过斯里兰卡的领导人,斯里兰卡的女性参政率也并未获得显著提升。无论如何,20世纪以来女性参政者越来越多,全世界女性领导人也越来越多。印度铁娘子英迪拉·甘地和总统普拉蒂巴·帕蒂尔,以色列总理果尔达·梅厄,多米尼克总理尤金妮亚·查尔斯,冰岛总统维格迪丝·芬博阿多蒂尔与总理约翰娜·西于尔扎多蒂,马耳他总统阿加莎·芭芭拉和玛丽·普雷卡,菲律宾总统柯拉蓉·艾奎諾以及格洛丽亚·马卡帕加尔-阿罗约,挪威首相格罗·布伦特兰与埃尔娜·索尔贝格,尼加拉瓜总统奥莱塔·查莫罗,爱尔兰总统玛丽·罗宾逊与玛丽·麦卡利斯,拉脱维亚女总统瓦伊拉·维凯-弗赖贝加,新西兰总理海伦·克拉克,芬兰总统塔里娅·哈洛宁,莫桑比克总理路易莎·迪奥戈,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利比里亚总统、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埃伦·约翰逊·瑟利夫、智利总统蜜雪儿·巴舍莱、阿根廷总统克里斯蒂娜·德基什内尔、立陶宛总统达利娅·格里包斯凯特、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总理卡姆拉·珀塞德-比塞萨尔、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科索沃总统阿蒂费特·亚希雅加、纳米比亚总统莎拉·库冈吉尔瓦、尼泊尔总统比迪娅·班达里
上面所列出的名单,都为任期至少五年的女性领导者,加上低于五年的人,要远远超过这个数量。
穆斯林世界中也有女性领导人,巴基斯坦的贝娜齐尔·布托与孟加拉的卡莉达·齐亚总理,可惜她们都因贪污狼狈收场。但她们的登台,给对女性最为严苛的穆斯林世界撕开一个缺口,让女人们有可能从那个缺口仰望到希望。孟加拉也出现过一位极具争议的总理谢赫·哈西娜,她在福布斯世界最有权势的女人排行榜上位列26名(2018年),她领导下的孟加拉,发展势头很不好。截止2022年,全球的女性领导人一共有三十位(含地区领导人),看起来数量很多,但是世界上的国家超过一百九十个。为何我们需要女性站到政治舞台上?这不仅仅是性别平等的表现,还有一点是,一个群体的感受,只有这个群体才会知道,才会去寻求最佳的方式解决这个群体所面临的问题。
近年来女权已经快成为一个贬义词,这当然有部分过激言论的因素,有些权利的争取被看成不是平权而是越线了。因为有这些越线的要求,更多的女权诉求被严格审视,男性们警惕起来。弱势群体的想法不可能跟占主导群体的想法完全一致,因为大家的位置不同,所感受到的世界真的无法相同,因而会导致观点上的差异。在女性解放运动中,有许多男士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比如潘克斯特夫人的丈夫,比如说电影中“红桃王后”的老公。那些自身并没有遭受不公、但眼睛能看到他人苦难的人,都有着高尚的灵魂。
现今这个世界看起来好似快平等了,一定有些男士认为已经平等了、甚至女人已经骑到自己头上了。
之前我写英国人收入情况的时候,提到一个概念Gender Pay Gap——男女收入差距。数据显示,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男女收入还未实现平等。很多朋友或许感觉惊讶,说实话我自己都惊讶。因为我从未关注过同事的薪水,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同事的薪水,因而无从比较不知真相。
但数据给我们显示了,什么是事实。
OECD国家的Gender Pay Gap,来源:OECD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