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精讲选读（34）《马援诫兄子严敦书》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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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诫兄子严敦书

书：书信。本文是汉代伏波将军马援给哥哥的儿子（侄子）马严、马敦的一封书信。

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趾，还书诫之曰：

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jīn结缡lí，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

讥议：讥讽、议论。

通轻侠客：通，交往；轻，轻佻；与轻佻的侠士交好。

交趾：汉郡，在今越南北部。

之：指马严、马敦。

欲：希望。

曹：等，辈。尔曹，你们。

闻：听到，听说。

妄：胡乱。

是非：评论、褒贬。

正法：正当的法制。

大恶：深恶痛绝。

施衿结褵：指古代女子出嫁，母亲将五彩丝绳和佩巾结于其身。后比喻父母对子女的教训。衿，佩带。褵，佩巾。

【译文】

马援的侄子马严和马敦，都喜欢讥讽和议论别人的事，而且爱结交轻浮的侠士。马援以前在交趾时，写信回来告诫他们说：

我希望你们听说了别人的过失，就像听见了父母的名字一样，耳朵可以听见，但嘴里不可以议论。喜欢议论别人的长处和短处，胡乱评论褒贬朝廷的法制，这是我最痛恨的。我宁可死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有这种行为。你们知道我非常厌恶这种行为，之所以再次跟你们说，就像女儿在出嫁前，父母亲手给她结上带子，系上佩巾，一再告诫她到丈夫家不能出差错一样，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而已。”

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dù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chì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wù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qì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

龙伯高：东汉名士，汉光武帝看到这封信后提拔他为零陵太守。

周慎：周密，谨慎。

口无择言：说出来的话没有败坏的，意为所言皆善。择：同“殬(dù)”，败坏。

愿：希望。

杜季良：东汉人，官至越骑司马，因为仇家告他行为轻浮，被汉光武帝免冠。

清浊无所失：意为诸事处置得宜。

毕：全都。

谨敕：谨慎。

鹄：天鹅。

类：像。

鹜：野鸭子。

讫：到，至。

郡将：太守。

下车：指官员初到任。

切齿：齿相磨切，表示极端愤怒或痛恨。

以为言：把这作为话柄。

是以：因此。

【译文】

龙伯高这个人朴实厚道，办事周密谨慎，说的话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指责的。谦逊平易，生活节俭，廉洁公正，很有威严。我喜爱他，敬重他，希望你们向他学习。杜季良这个人豪放任侠，很重义气，把别人的忧愁作为自己的忧愁，把别人的快乐作为自己的快乐，无论好的人坏的人都结交，他的父亲去世时，几个郡的人全都来了。我喜爱他，敬重他，但不希望你们向他学习。学习龙伯高不成功，还可以成为谨慎严肃的人，正所谓雕刻鸿鹄不成可以像一只鸭子。学习杜季良不成功，那就成了世上的轻薄子弟，这就是所谓“画老虎不像反倒像狗了”。到如今，杜季良到底会怎样还不知道，郡里的将领们一到任就咬牙切齿地恨他，州郡内的百姓把这情况告诉我。我时常替他寒心，所以我不希望子孙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