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女孩沦为“交际花”，《第一炉香》说透了人性的贪和欲

文|长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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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封建时代的背景让张爱玲笔下的女性人物多具弱小、卑微、思想陈旧等特征，无论是王娇蕊、孟烟骊，还是葛薇龙，充满悲剧主义的色彩。

但《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葛薇龙的悲剧略有些不同，她主动选择奔波于名利场上，经过多次心理斗争，最终从纯真女孩沦为高级交际花，将人性的贪与欲表现得淋漓尽致。

主人公葛薇龙是中产家庭中的小姐，从小就生活在欢乐摇篮里，她会弹琴，会打网球，家里也有佣人，从小娇养惯了，还未曾尝过底层生活的苦。

当初由于上海的战时状态，葛薇龙一家搬到香港已经两年之久，家中积蓄消耗殆尽。如今上海局势缓和，父亲考虑回到上海。

为完成在香港的学业，葛薇龙选择投靠富孀姑母梁太太。可精明势利的梁太太怎会让你占了便宜！

葛薇龙略有些圆滑、虚荣的特征正中梁太太的下怀。“平淡而美丽的小凸脸, 眼睛长而媚, 鼻子纤瘦, 小嘴肥圆……”

颇具几分姿色的薇龙，早已是梁太太棋盘上的一手棋，一步步地被梁太太操控。最终从不经世事的纯真女孩逐渐沦为风流“交际花”，彻底沦陷于物欲世界和悲凉命运的泥潭之中。

不过葛薇龙的堕落与沉沦，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主动选择的结果，这与她本就有些虚荣的性格相关。

倘若同家人一起回到上海，也回不到曾经衣食无忧的生活。从中层到底层的落差，让圆滑、虚伪葛薇龙做出了选择——留下。

当然，从纯真女孩沦为“交际花”也并非一蹴而就的。纵观全篇，葛薇龙经过了三次命运的转折。

第一次转折是看见那一橱金翠辉煌的华丽衣裳。薇龙躲在房间里，偷试衣服, 发现竟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感觉跟青楼的女子没有分别, “这跟长三堂子里买进一个人有什么分别”。

尽管心里明白，但抵挡不住金翠辉煌衣服的诱惑, 两次说道:“看看也好!”。薇龙可能还不知道，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尽管最开始只是呆在楼上房间里，不去参加舞会、茶会，但姑母家上层社会的富余生活尽收眼底，薇龙的心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第二次转折便是与乔琪乔的邂逅。乔琪乔是个整日里只会花天酒地、风流快活的浪荡公子。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姑母的聚会上，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对于薇龙，却是再也无法回头的命运。

第三次转折是薇龙发现乔琪乔同身边的丫鬟睨儿抱在一起，一气之下便决定要回上海。结果是因为独自去买船票回来的时候下了雨，湿了衣服，一场病从夏季到秋天。

她生这场病，也许一半是自愿的，也许下意识地不肯回去，有心挨延着…..

“啊，乔琪！有一天他会需要她的”，就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她决定不走了，无论怎样都不走。

“我没有钱，但是……我可以赚钱”，知道乔琪乔打算娶一个妆奁丰厚的小姐供自己挥霍，薇龙甚至决定飞蛾扑火。

作为读者不禁要问这样值得吗？薇龙命运的三次转折，表面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其实质是一样的，是人性的贪婪和无穷的欲望。

从第一次看见金翠辉煌的华丽衣裳，薇龙就被这物欲所俘获。或者说更早，当她踏入半山中的别墅时候，就已经被花园场景所震撼。

“仿佛是乱山中凭空擎出的一只金漆托盘”，从那时候起，薇龙开始挣扎又犹豫，最终决定听姑母的意见，心中已经开始对姑母的奢靡生活产生好奇。

到碰到风流公子乔琪乔，起初碍于面子以及乔琪乔在香港的不良风评, 脸上故作陌生, 嘴上说着“我虽傻, 也傻不到那个地步”的话。

到后来在乔琪乔的努力下迷失，从认为彼此相爱，到意识到真相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开始渴望得不到的东西，如乔琪乔的爱、上流社会中的名声。

到最后决定彻底留下来，扑向乔琪乔……每一次看似深思熟虑的决定，都是更进一步的堕落与沉沦。

乔琪乔的家族名声注定要娶一个家财丰厚的女子，以供其在外的玩乐并保住家族面子。

于是葛薇龙用 “双手”将自己变成名利场上的交际花，也彻底沦为梁太太和乔琪乔的棋子，过上“要么是替乔琪乔弄钱，要么是帮梁太太弄人”的生活。

葛薇龙命运的三次转折，包含了太多人性的贪婪和欲望。第一次被物质动摇，中间追求爱情，到最后追求上流社会的名望，哪怕是成为一朵交际花。

当物欲和爱欲摆在面前，薇龙竟不识时务地想两个都抓住, 贪婪狂妄的本性是她走向堕落的关键因素。

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葛薇龙做出了使她悲剧一生的选择, 彻底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爱情是每个花季少女最纯真、最美好的憧憬，薇龙通过牺牲自己的爱情，选择留在上层社会，显然在她眼里，名利比爱情更重要。

不过薇龙可能没有想到，奔波于奢靡堕落的名利场，当名与利得到满足，当人群散尽喧闹褪去、夜色重归宁静，她还能不能看到生活的一点美好？

薇龙也不曾想到，当百年之后，千金散尽浮名褪去，背朝黄土面朝天时，又有何人会在墓前牵挂？

终究也只是后世评说，真正置身于名利场中，又有几人敢保证可以全身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