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红 | 天下父母心（散文）

天下父母心

 文 / 刘玉红

（山东潍坊）

初冬的早晨，寒意已渐浓，冷风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走在街上，冷气从裤管里直往上钻。已到了上班时间了，天才彻底明亮起来。街上，除了裹紧衣服、缩着脖子、步履匆匆急着上班赶时间的行人之外，已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街道变得冷清、寂寞起来，偶尔从树上飘下一两片枯黄的落叶，悄没声息的落到地上，仿佛也在告诉人们：冬天来了……

人行道上，蹒跚地走来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看上去七十多岁的样子，斑白的头发，被风撩起，有些凌乱。老大娘穿一件红色的毛衣，花色还挺好看，想来应该是城里的儿女给买的吧。她右手提一个褪了色的帆布袋，斑斑驳驳的，里面鼓鼓的不知塞满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重，她须斜着身子才能让身体保持平衡，这让她看起来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走起路来显得腿脚不利落。左胳膊抱着一件衣服，想来是走得急，身上热了，把衣服脱下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水杯，杯子里还剩下半杯水，水随着老人的脚步晃晃荡荡的。老大爷则佝偻着身子，扛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自己地里产的地瓜、萝卜之类的东西，又硬又重。他走几步便放下来，直一直腰，用手捶一锤腰，再扛起来走，就这样，两位老人走走停停，一路无语。

看着两位老人蹒跚的背影，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看样子，他们是一早从农村的家里出发，坐公共汽车来到城里，应该是去城里的儿女家吧。在这个寒风料峭的早上，人们还躲在家里避风寒的时候，他们已经从车站走出四五里地了，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到达目的地。这一大把年纪了，又带着这么重的东西，竟然不舍得打车，靠自己的双脚一步步走到儿女家，甚至于连瓶矿泉水都不舍得买，要自己带水以备路上之需，可是他们却舍得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女们。他们肩上扛得，手里拿的，也许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是最珍贵的东西，那里面饱含了一颗父母心……

我不禁想起了我那年迈的双亲：

我因为工作比较忙，平时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一次，也是提前打电话告诉父母，所以，每次回家，都是母亲早早做好丰盛的饭菜，我一回家母亲便把我最爱吃的饭菜摆上桌，我坐下便吃，母亲总是笑眯眯的看我吃得滚瓜肚圆。吃完饭，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从来就没有注意到平时父母都吃些什么，日子是怎么过得。反正每次回去，父母总是说很好很好，什么都不缺，不用挂念，工作忙不用老惦记回家，我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种无所挂牵的生活。

那次我出差，路过老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我也就没打电话直接回了家。一脚踏进门，母亲正准备吃饭，看到我回来，很是惊讶，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责怪我不提前打个电话，她好准备午饭。我看看桌子上，母亲正准备吃饭：一个凉馒头，半碗咸菜，一碗早上剩下的稀饭，锅里还温着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炒白菜。“你中午就吃这些？”“我去蔬菜加工厂干了点活，回来晚了，你爸出门了，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家里菜、肉都有，晚上我们就炒……”母亲努力的向我解释着，我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没有再说什么，也拿了一个凉馒头，放在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咸菜疙瘩，默默的陪母亲一起吃了一顿没有准备的午餐……

这件事好久好久，我都一直没有放下，每每想起，心里总是酸酸的：父母一生辛苦操劳，省吃俭用，为儿女付出所有，对儿女却无所求。等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他们该歇歇安享晚年了，却从不肯拖累儿女，还在为儿女着想。年纪大了，不肯歇息，辛辛苦苦挣点钱，自己不舍的吃，不舍的穿，都留给孩子了。我都是五十岁的人了，孩子都二十多岁了，每次回家，父母都是给孩子钱，让她买吃的，买用的，还嘱咐她“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生活，别委屈了自己”，自己却是馒头就咸菜。“养儿方知父母恩。”父母的心哪，我该如何报答？

“可怜天下父母心。”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等我们渐渐长大、变老，经历了结婚、生子、育儿，自己为人父母，一些事情随着生活的沉淀才慢慢品出其中的况味。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无怨无悔。天下父母心，哪一个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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