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东部历史上自然形成的“菜篮子”——华州​赤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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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的菜

作者 杜望成

华州赤水镇曾经是水围的城，是蔬菜堆起来的镇。

早春的暖流刚到赤水河畔，聚集农民最多的田块当属菜地。浇水、施肥、翻地、打畦、下种、锄地……菜地里一派忙碌的景象。最费工的地块数韭菜地，它也是一般菜田里面积较大的地块。赤水人对韭菜的培植是一年里对蔬菜精致培植的开始。韭菜经过一冬的休眠，春阳初照，春风微熏，它就会破土而出，吐鲜放香。菜农们早就用黑豆磨成的糁子、菜油渣饼粉碎的片末相混发酵，再拌和一定的高效化肥，作为韭菜的强力追肥。人们用小锄先把韭菜丛两侧的土深翻捣细，再精心地在两侧施上追肥，最后，用细土从两边将韭菜於（围）起来约两寸高。经过菜农精心的打理，约二十天后，这当年的头茬韭菜就可以收获了。剪韭人操起月牙形的镰刀，刀尖入土至地平，向回一拉，手拔起小葱似的新韭，一半葱绿，一半黄白。拿根早已浸好的干马兰叶，把韭菜拦腰捆成约半斤的小捆，就形成了商品菜。上乘的新韭当然是色、香、形具佳的鲜品，也是集市上的“贵族”。

韭菜和黄瓜

初夏，是蔬菜上市的旺季。馒头似的洋葱，拳头大的土豆，两尺高的“筒子菠菜”，棒槌似的莴笋，带花的黄瓜，泛红的番茄，高产的西葫芦，提前上市的青椒，系成长辫状的大蒜，扎成小捆的“牛皮菜”，水边繁茂的黄花菜……然而，这时节最主要的蔬菜是芹菜。上年秋季播种的芹菜，到春末夏初，已是收获季节。赤水地肥水足，适合芹菜生长，一般芹菜茎高可达40公分左右，主茎粗似成人中指，可谓叶肥茎壮。赤水的芹菜，有绿茎和白茎之分。绿茎的茎叶皆绿，茎粗而肉实，人称“绿杆芹菜”，拟用作炒、炖菜的制作；白茎的叶绿茎白，茎脆心空，人称“白杆芹菜”，拟用作生拌凉调菜的制作。芹菜有种特殊的香味，民间传说，吃够一个月的芹菜，整个夏天都不招蝇子。赤水人把收获芹菜称作“铲芹菜”，拿一把木柄的平头铁铲，少许带根地铲下芹菜，剔除其黄叶腐枝，梳理打扮，扎成二三斤一捆。再将捆好的菜，投放在清澈的塘水里，逐捆洗净，然后，才把菜整齐地装入筐子、大笼或者是铺好草袋、麻袋的架子车。如果不是当天出售，还要在码好的菜上再浇上冰凉的井水，菜上面也要盖上湿水的草袋或麻袋。所以，一捆整理好的芹菜，即使到第二天下午从筐内或车里取出来，依然是硬生生，水滴滴，招人喜欢。

仲夏，是蔬菜显赫的季节。除了茄子、辣子、西红柿和各种叶目菜，各种菜瓜和豆角纷纷登场。有冬瓜、南瓜、丝瓜、笋瓜、葫芦瓜、瓠子瓜，有菜豆角、刀豆角、梅豆角，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各式豆角，还有三四尺长、粗细如蛇的蛇豇……

菜豆角与西红柿

秋季，是采摘韭菜花的时节；也是菜瓜菜豆收籽的时节；更是冬储菜收获的季节。萝卜、白菜、切莲（苤蓝）、山药、莲藕……量大收获季也长。深秋，赤水蔬菜产量最大的当属驰名的“赤水大葱”。大葱在赤水的种植史，据说可追溯到四百多年前的明代。经过多代菜农的培育复壮，赤水大葱成了享誉省内外的优质品种，其亩产可达五、六千斤。在赤水镇周围种植一般蔬菜的面积大约在1500亩左右，而大葱的种植面积几乎等于或大于这个面积。赤水大葱因其品质好，耐储存，便流通，一直受到人们的青睐。

冬天的菜园里，依然有着自然的绿。蹲苗的洋葱、芹菜、莴笋，留种的大葱，还有不惧严寒，随时可采集的菠菜、芫荽（香菜）、蒜苗。

茄子和上海青菜

赤水的菜是四季的菜，赤水镇也是被蔬菜堆起来的镇。

每逢集日，赤水镇的蔬菜市场，一街两行，挤满了蔬菜，逶迤约半里路，几乎占整个集市的三分之一。如果到了秋末蔬菜上市的旺季，蔬菜市场能膨胀到近乎占市场的一半左右。除了当地的蔬菜，临近地区的蔬菜也通常来赤水集市交易，最常见的是东赵的白菜、莲花白，华州的山药、坡塬一带的红薯等。卖菜的有提篮的、挑担的、自行车驮的、架子车拉的、也有用牛马车运的，市场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购销两旺。不逢集的日子里，镇上也有两个蔬菜门市部营业，还有零散的菜农自行销售自家种植的蔬菜。

种菜是精细农业，也是劳动力密集型农业。赤水人种菜凭的是当地的水土及气候条件，靠的是自己的辛勤劳作和聪明智慧。赤水人种菜从来就是精耕细作，垄直行端，苗壮草净，高低搭配，间作套种，力求高效。即使在人民公社时期，各生产队的菜地也是种的最出色的。而社员各家的自留地也几乎全是种着蔬菜，种菜是赤水人与世俱来的技艺。赤水地区人口密集，人多地少。为了把生产出的蔬菜卖出去，菜农们曾用自行车驮，用挎笼挤火车的办法，将菜苗远销到渭河以北多县，及山西、河南省境内。也曾用招商批发、拉菜赶集、送菜转乡、以蔬菜换鸡蛋等方式，将蔬菜销往西安、渭南、华州、大荔、蒲城等地和渭河两岸的乡村。赤水也因蔬菜的流通而更加闻名。

在赤水，有毕生从事培育蔬菜籽种，以买卖菜籽为生的；有依靠培育菜苗、种植蔬菜发家致富的；有身怀高超种菜技艺，人称“菜把式”的；有从事蔬菜倒卖，人称“菜贩子”的。有连片的大菜地，人称“菜园子”；有为菜农休息和看护蔬菜，在菜地里盖的简易房子，人称“菜庵子”；有专门卖菜的商店，人称“菜铺子”。有为种植蔬菜专门打的井；有为种植蔬菜专门修的渠；还有为种植蔬菜而专门制作的生产工具……

赤水，是关中东部历史上自然形成的丰盛的“菜篮子”。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