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武口的一些琐忆
晚上写点文字的时候,突然在一个硬盘里发现了不知何时拍摄的大武口的照片。
大武口是我度过童年少年青年时代的地方。最早叫煤城。
上小学时,家里没多少鞭炮可放。就到我们厂子旁边的洗煤厂的大煤堆里捡雷管。那会煤矿用雷管炸山开煤吧。好多没炸的雷管就成了我们过年的鞭炮。把雷管里的粉末弄出来,弄一点摊在纸上放到马路上,在加个小石头,当时穿的是老爸厂子里发的翻毛皮鞋,用脚一搓石头,炸药粉末就炸了。噼啪一声。有时脚会被震的发麻。可我们还是乐死不疲。现在想起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
不过过年么,我也会拉着弟弟挨家挨户的走,看每家门上贴的对联。我们的厂子虽然是军工厂,人才却是不少,据说还是有很多书法写的不错的知识分子。所以当时买对联的很少,都是去写书法好的那家去,求几幅对子。然后在大年三十的下午,我们哥几个,用面浆糊把对子贴在门上,贴完再放一挂鞭炮。家里还会在院子里放一个小供桌,摆了好多肉水果菜什么的,然后再点上香。那会不太懂,只是看着供桌上的那些好吃的流口水。因为这些吃的只有在年夜饭才能吃到。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到大武口了。大概四年级。父亲所在的军工厂就在贺兰山下,比较神秘。父亲直至去世也没怎么和我讲他曾经的工作经历。后来母亲有次说起父亲曾经在厂子着火时把身体压在一个大概是具有放射性的仪器上。后来还去上海疗养了好几个月。这些尘封的往事随着父亲的去世和他的老战友也一个个离开人世无影无踪了。
我在小时候也曾与死亡擦肩而过。放假去父亲工作的地方手上扎进了一个锈锈的铁钉子。结果得了破伤风。差点死掉。高烧很多天。母亲说,她那时还没调到宁夏,父亲一个人带着我。我高烧的时候,父亲坐在病床边,哭着和我说话。
我却记不清这些了。
我只记得我喜欢看书。父亲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专门带我到厂子里的一个工程师家里,看书架。父亲依照那个书架的样子,专门给我做了一个书架。我在那个工程师家的书架上,看到了一套希腊罗马故事选,心里羡慕的很。好在数月后,终于也有这套书。读的我目眩神迷的。
我们这个军工厂,还是很照顾知识分子的。厂里的家属区,我家那会住的是窑洞,窑洞对面盖的砖房,都是工程师们住的。父亲对他们也很尊重,老是给我讲他们如何刻苦学习的故事。
不过特别有意思的是。我有时候淘气挨打,父亲边打边说,你看人家葛大夫家的儿子多有出息,都当了中央的记者了。你看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多年以后,我和央广驻宁记者站的廉军老师一起吃饭。其实之前我们很熟了。他是新闻界的老前辈。就突然说起大武口的军工厂。我心里一动,就问廉军老师的母亲是不是姓葛。廉军老师说你咋知道,我说廉老师,你当年可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老爸那些年没少夸你,拿着扫把打我屁股还让我向你学习呢。
于是那天和廉军老师多喝了几杯,心里也是蛮激动的,想起了父亲,还有更多的事……
人世就是如此,有缘就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