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新作】回忆我的母亲
编者按:刘建国先生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的老师。因为,他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我在县旅游局当办公室主任,经常给我修改材料。前几天,刘老师给我传来这篇文章,并亲自到我办公室让我帮忙修改,这让我有些汗颜。说实话,对于他的文章,我只能是学习而已。《回忆我的母亲》这篇文章不仅语言朴实、感情真挚,而且带给我们的是一位不同时代的母亲形象,让人耳目一新。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1958年冬,母亲全喜华(右)在支援丹江口大坝建设医疗队与同事留影于均县人民照相馆)
母亲已经去世十二年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常常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特别是她的坚强、善良、进取的品格,影响了我的一生,至今难以忘怀。
母亲是南湾村人,南湾村位于淅川老县城南边不远的丹江河北岸。她幼年丧母,外公另娶之后,是大姨把她拉扯成人。大姨婆家是双河镇,自城南魁星楼往东沿着丹江走15华里即到。母亲年轻时聪明伶俐,贤惠漂亮,早年还上过几天私塾,这在当时农村并不多见。20岁那年,母亲与父亲结婚,大姨全氏亲自送亲。大姨比母亲大10岁,生性倔强,临行时咄咄告诫老刘家,不要欺负喜芸(母亲小名叫喜芸),否则,我们娘家人不是好惹的。这些事儿父亲生前从没提起过,是大柴湖表哥贾洪汉后来告诉我的。
1951年秋后,刚成立不久的淅川县保健院开张招收护士,母亲经层层遴选被录用。由于表现出色,两年后又被调到县医院。自入职后,母亲一直从事护士助产士之类工作,至到退休。1953年,母亲经组织安排进入县文化补习普及班学习,结业后又多次参加医院组织的护理专业培训。由于天赋异禀,勤奋好学,乐于吃苦,故在文字基础和业务技术方面,长进很快,渐渐地成了部门的业务标兵,尤其是扎针,基本做到了“一针见血”无疼痛,受到病患者广泛赞誉,因此连续多年被评为医院的先进工作者。但是,事物总是两方面的,母亲在人人羡慕的同时也曾遭人嫉妒和排挤。母亲顶着委屈,依然坚守做好工作。
虽然母亲没上过正规学堂,但通晓事理,做人做事儿有一定的境界。小时候,她给我们讲过的故事至今难忘。如对人要诚实;说谎要遭报应;节约光荣浪费可耻;雷锋助人为乐;邱少云严守军纪、刘文学舍身保财产;1958年,丹江口大坝建设开始,淅川派出了大量民工参战,母亲作为医疗队队员参加了丹江口大坝建设。特别是讲到当年接受湖北省领导王仁重工地慰问的细节,看那神情,我都替母亲感到自豪。当然,母亲有时候也讲灰尾巴狼啦、照相馆闹鬼啦,人贩子拐小孩啦、妇女设计捉贼娃子等故事。讲过的故事中要数“咬掉母亲乳头”这个故事印象最深。
孩提时代,我家一直居住在淅川老县城东的古城河旁边,房屋坐东面西。这里隶属于东关村二队,村支书姓贾,我只记得他的外号叫贾老憨。土改后,父母想把小土地出租改为中农,多次去他家祈求,但工作终究没有做下来,人家也有为难之处。因为,解放前爷爷在姚家药铺当伙计,家里没劳力,就把仅有的2亩8分地租给别人耕种,土改时被划成“小土地出租”,紧排在“富农”之后。为此,母亲前半生里一直耿耿于怀不甘心,可能是担心会影响5个子女的政治前途,为此,她暗自流过许多无奈的泪水。
我出生不挤,呱呱坠地于自然灾害之年,幼儿时缺奶水,因此,童年就特喜欢喝糖茶,每逢一哭闹,母亲就会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放到嘴里抿上一下,然后把筷子伸到一个戴盖的青花小瓷罐子里轻轻一沾,便在盛满开水的碗里来回使劲的搅拌,边搅拌边说道:“糖茶来了紧赶喝哟,让后院张皮蛋看见你都喝不成了。”我一听慌忙端起碗来,自然一饮而尽,十分惬意。糖罐平时放的很高,我只能看到一个侧面。
小学时代,我所穿用过的衣服,没一件不是经过简单改装和补过。特别是裤子,清一色裤腰口开在侧面,解小手时需要把裤腰脱到膝盖,到了冬天就很不方便,经常遭同学们奚落取笑。为此,我多次找母亲缠闹,母亲总是笑着耐心劝道:听说过雷锋叔叔吗?他一双袜子补了15个补丁还在穿呢,你看你这衣服才几个补丁呀?再说这开口在侧面,穿着不是更暖和吗?有一次正在闹腾被奶奶撞见,对我毫不客气一顿批贱:排场个啥!这衣服哪点配不上你这娃儿?没瞅见你李婶几个孩子还露着屁股眼儿呢!之后我便再不好提起此事了。
母亲怀三弟时缺乏营养,致使生产后婴儿骨瘦如柴,体质纤弱。即便如此,母亲还不忘政治挂帅,起名时找父亲一商量,就给三弟取了个时尚名字“社教”,加上姓全称叫刘社教,就因为当时正值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在全国掀起高潮,母亲就说这名字好听。后来,三弟长大上了学,因受不了同学们趣闹,遂改名建铭。三弟建铭3岁时患急性脑膜炎,高烧40多度退不下来,命悬一线,父亲却常年在外出差顾不上,忙坏了奶奶和母亲,她们心急如焚,忙得黑加白连轴转,尤其是母亲,一方面要抽空在病房招呼抢救,另一方面还要照常上班和值班。几天下来,母亲眼睛就出现了肿胀,充满血丝,人也瘦得变了个样,但却一次都没有误班。
2008年农历5月15日,母亲因病去世,享年80岁。母亲虽然离我而去了,但她坚强的性格以及对我的教诲,影响了我的一生,让我在工作和生活上勇往直前,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退缩。
愿母亲在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