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律赋的命题及写作 三草余堂
【此文转自朱醴《律赋不可去掉韵题》跟帖】
律赋,辞赋学术语,赋体的一类。"律"是格律,指作赋必须遵守的对仗、声韵的限制。唐代进士科举考试命题作赋,除须遵守俳赋对仗声律要求外,还限定了表示立意要求的韵脚字,一般为四言两句八字,即限八韵。宋代试赋沿袭唐制。 后世便通称这类限制立意和韵脚的命题赋为"律赋"。南朝俳赋的对仗、声韵有一定讲究,但未形成格律。
律赋,指有一定格律的赋体。和其音韵谐和,对偶工整,于音律、押韵都有严格规定。为唐宋以来科举考试所采用。 宋?陈鹄《耆旧续闻》卷四:"四声分韵,始於 沉约 。至 唐 以来,乃以声律取士,则今之律赋是也。" 姚华 《论文后编?目录中》:"今赋试於所司,亦曰律赋。时必定限,作有程式,句常隔对,篇率八段,韵分於官,依韵为次,使肆者不得逞,而谨者亦可及。自唐迄清,几一千年。"--引自《汉典》
隋文帝时,科举考试杂文,开始包括诗赋。唐代进士科试诗赋,使士人必须熟悉对仗技巧和四声八病。掌握俳赋写作技能以应付考试。初唐试赋并无特殊规定。今存王勃《寒梧栖凤赋》以"孤清夜月"为韵,与试赋要求相同,有人以为初唐已有表示立意的韵脚字的限制。但王勃以对策高举,此赋并非试卷,当属文人酬作自行限韵,如同赋诗分韵之列,可视为律赋滥觞,未足证明初唐试赋有此格律。宋代吴曾《能改斋漫录》引五代蜀冯鉴《文体指要》说:"杂文之用赋,初无定韵",试赋限八字韵脚始于唐玄宗开元二年 (714)。此年主持贡举为王丘,试题"旗赋",以"风日云野,军国肃清"八字为韵。从此以后,唐代试赋命题大都沿此路数,经过各种各样的限意限韵,逐渐形成律赋格律。
◆试赋命题限意限韵的实质是出难题。因而后来出题趋向偏难。其限意则从经、史、子、集出题,其限韵则有二字至十七字韵脚,有以四声为韵及四声两周为韵等。中唐以后士人多习律赋,颇有名家,如白居易、白行简兄弟及贾□、王起等,晚唐黄滔更精此道,都有不少律赋传世,但佳作甚少。大致说来,律赋格律形成于唐文宗大和年间,一般以四言二句八字为韵立意,八韵要求依次四平四仄。到宋太宗太平兴国九年 (984),诏令试进士律赋,都以八字四平四仄依次为韵。其后虽不严格遵循,但律赋格律大体依此为准。
律赋为诗歌的发展积累了很多有益的养料。在唐代的科举中,经义是考对五经的理解和记诵的,范围狭窄,而表、策、判、诰,都是应用性的文字,很难看出士人的学问。而其中能测试出才学的主要是诗与赋。尤其是赋,在其中更占了很大的比重。赋传统上的隶事用典,深奥渊懿,腹笥不厚者往往俭窘难以措手。唐代的赋可以说是将汉大赋的重学问和魏晋抒情赋的显才情融合为一,故很能从中看出士子的才学。由于唐人“观才”,才又在“露”,所以唐代闱场赋才华显露首在“破题”,最典型的是王定保《唐摭言》卷八所载李程闱场试《日五色赋》破题“德动天鉴,祥开日华”获得“状头”之事,以致后世反复言说,成为经典。同样,赋中佳句,亦可观其“捷才”,例如清人汤稼堂《律赋衡裁·余论》引白行简《澹台灭明斩龙毁璧赋》“纷然电散,谓齐后之碎连环;騞尔星分,同亚父之撞玉斗”、张随《上将辞第赋》“王翦请贻乎子孙,与兹难并;晏婴敢烦乎里旅,相去不遐”等警句,虽为“事对”,却意在取“巧”。如果说前人赞美“唐赋每篇必有名句”,多举如庄防《雪影透书帷赋》之“澄碧海之波澜,皆为练色;耀书林之杞梓,尽作琼枝”、李君防《海人献文锦赋》之“临风始起,全含琪树之芳:向阙爰开,遥写蜃楼之色”类的清词丽句(孙奎《春晖园赋苑卮言》卷下)
律赋不限定于书本知识,对于士子开阔视野、扩大知识面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唐代的科举中,律赋可以说是没有范围的,可以是经书上的一言半语为题,也可以是史部或子部书中的一句话,也可以是在自然或社会中随手拈来的题目。唐代并没有注明题目出处的要求,也不允许士子上请。这种范围的不确定性,实际上就是没有固定的范围,很大程度上要靠人的见闻与聪明才智才能应付。不仅汉唐之学看重学问的渊博,就是宋明时代的理学也是这样的,理学家所讲的“一物不知,儒士之耻”就是这个意思。
有宋初人孙何云:“惟诗赋之制,非学优才高不能当也。破巨题期于百中,压强韵示有余地,驱驾典故,混然无迹,引用经籍,若己有之。咏轻近之物,则托意雅重,命词峻整;述朴素之事,则立言遒丽,析理明白。其或气焰飞动,而语无孟浪,藻绘交错,而体不卑弱;颂国政,则金石之奏间发,歌物瑞云日之华相照,观其命句,可以见学植之深浅;即其构思,可以见器业之小大。穷体物之妙,极缘情之旨,识《春秋》之富艳,洞诗人之丽则,能从事于斯者,始可以言赋家之流也。”
据史载,孙何十岁识音韵,十五岁撰写文章能引经据典,尤以文学、经史驰名,与当时著名学者丁谓齐名,历史上合称"孙丁"。相传孙何、丁谓同时参加科举考试,孙何中头名状元,而丁谓榜列第四。丁谓颇有点不服气。宋太宗幽默地说:"甲乙丙丁嘛,既然姓丁,中第四名也不冤枉,有什么好怨的!"。宋代初年实行“殿试”制度,惩纠唐代礼部试座师与门生结党营私之患,所谓“自唐以来,进士皆为知举门生,恩出私门,不复知有人主”所述“学优才高”“驱驾典故”“引用经籍”“语无孟浪”“体不卑弱”“学殖”“器业”等等,均可对应前引宋太宗临轩之言,或可谓对宋太宗圣意的推扬与演绎。南宋学者沈作喆《寓简》引述孙何的论点以后补述“本朝以词赋取士,虽雕虫篆刻,而赋有极工者,往往寓意深远,遣词超诣”,虽视闱场赋为“雕虫篆刻”,但以“寓意深远,遣词超诣”赞述“本朝”,而今统归“天子门生”,以致皇帝亲自拟定赋题,可见其重视程度。葛洪《西京杂记》卷二也有记述:“枚皋文章敏疾,长卿制作淹迟,皆一时之誉。而长卿首
尾温丽,枚皋时有累句,故知疾行无善迹矣。”为什么“淹迟”反邀“一时之誉”,“敏疾”则“无善迹”,抑或如刘勰《文心雕龙·神思》评说的“枚皋应诏而成赋”与“相如含笔而腐毫”,前者销声匿迹,没有作品传世,后者却以《子虚》《上林》诸作被奉为“辞宗”“赋圣”,关键在作为一代文学的汉大赋需要宏大的书写,非耗时积学不能成,于是相如“百日成赋”与张衡“炼京十年”也成了赋家伟大的写作传统。到了东汉魏晋以后,大量的咏物、抒情小赋创作出现,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礼仪大篇要“体国经野”,内容丰盛,而即兴小赋是“随物赋形”,所成自然敏速。唐人将赋体引入闱场,专用律体,且文本规制诚如苏轼《复改科赋》所言“铺陈八韵之旨”“字应周天之日”,即约360(周天)唐代闱场考卷不糊名,因为录取还需看举子“素学”,故考前要“纳省卷”与“投行卷”,宋代已废卷糊名,取舍一決于闱场,这使举子的“素学”仅见于试卷,所考之赋更多地承负学问,也是顺理成章的。落实到考试文本,唐宋闱场赋也就有了明显不同。因对“敏速”态度的差异,唐人闱场赋多“观才”,而宋人则多“观学”,这也是宋太宗自负出题“渊奥”,需要举子“研穷意义”的道理。刘克庄《李耘子诗卷》比较唐宋考文曾说:“唐世以赋诗设科,然去取予夺一决于诗,故唐人诗工而赋拙。……本朝亦以诗赋设科,然去取予夺一决于赋,故本朝赋工而诗拙。”所言“本朝赋工”,正与闱场赋“研穷意义”有关。由于唐人“观才”,才又在“露”,所以唐代闱场赋才华显露首在“破题”,最典型的是王定保《唐摭言》卷八所载李程闱场试《日五色赋》破题“德动天鉴,祥开日华”获得“状
头”之事,以致后世反复言说,成为经典。同样,赋中佳句,亦可观其“捷才”,例如清人汤稼堂《律赋衡裁·余论》引白行简《澹台灭明斩龙毁璧赋》“纷然电散,谓齐后之碎连环;尔星分,同亚父之撞玉斗”、张随《上将辞第赋》“王翦请贻乎子孙,与兹难并;晏婴敢烦乎里旅,相去不遐”等警句,虽为“事对”,却意在取“巧”。如果说前人赞美“唐赋每篇必有名句”,多举如庄防《雪影透书帷赋》之“澄碧海之波澜,皆为练色;耀书林之杞梓,尽作琼枝”、李君防《海人献文锦赋》之“临风始起,全含琪树之芳:向阙爰开,遥写蜃楼之色”类的清词丽句。李调元《雨村赋话》卷五评范仲淹《用天下心为心赋》中“审民之好恶,察政之臧
否”一节谓“此中大有经济,不知费几许学问,才得此境界”,“几许学问”,正是“观学”,其关键在赋家“器识”,诚与唐人好骋“才华”不侔。这种对器识的重视也成为宋代场屋程文的共通要求,如欧阳修《归田录》记述:“真宗好文,虽以文辞取士,然必视其器识。”于是“观学”的器识也自然变成衡量闱场赋的一条重要的标准,北宋后期的“熙宁罢赋”“元祐复赋”与“绍圣再罢”,在对赋体创作的认识上均与此有关。换言之,主张罢赋者批评闱场赋拘“声病”而事“巧靡”,相反,主张考赋者又在强调赋见学问与器识。我们看看苏轼在元祐复赋期间感奋而作《复改科赋》的说法:字应周天之日兮,运而无积;苟合一岁之月兮,终而复始。过之者成疣赘之患,不及者贻缺折之毁。曲尽古人之意,乃全天下之美。遭逢日月,忻欢者诸子百家;抖擞历图,快活者九经三史。议夫赋曷可已,义何足非?彼文辞泛滥也,无所统纪;此声律切当也,有所指归。巧拙由一字之可见,美恶混千人而莫违。正方圆者必藉于绳墨,定括者心在于枢机。此赞美赋兼才学以明进士赋之妙道,而作为元祐权知贡举者,苏轼以赋体赞美科场进士赋,所述内涵及要求,自然也是对元祐复赋的期许与指导。为了强化闱场赋中的学问与器识,不仅影响了宋考试官多以经史命题,而且决定了当朝举子引经据典的习惯,所以叶梦得说北宋举子考赋前“无不遍读《五经》”
律赋的写作:
破题是律赋最重要的一环。既要贴切题意,笼罩全文,又要开门见山、出手不凡。如唐代李程的名作《日五色赋》的破题曰“德动天鉴,祥开日华”两句包蕴全篇,气象高华。律赋的破题开了八股文的先声。
律赋的第二韵谓之原韵。有推原题之意,《声律关键》将当时原韵的原起方法归为:(1)自古原起。推原题目古意。(2)古人原起。写古人之事。(3)原出处,从经书出处着手。(4)藏头题原主意。因为藏头题重要的字不在题目内,须在原起时点出。(5)自本身原起。(6)自前代原起。(7)自后世原起。(8)自时事原起。从原题的形式看,有:(1)顺题起。这是正格。(2)假彼明此起法。这类于类比的方法。有正面原起,谓之正原;有反面起,谓之反原。也有不执著于字面的意起法。如意起的长句,与八股就毫无二致。《回闻一知十》的原起说:“切原昧于外者,由蔽于中;识乎多者,亦基于寡。惟能秉独见于此性之内,故可会至理于片言之下。回也闻一而喻,无入不自得焉,于十必知,类有如此者。”有问答式的原起、譬喻式原起,有一正一反的原起,还有正起反接法、反起正接法。
第三韵就是入题了。入题既要与上面的破题与原起体贴,又要能引起下文,生发下文的意思。
第四韵承上启下。
后面的四韵,正如八股的四比。
总之,律赋的八韵与经义有八股,有着某种很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表现主旨、生发题意方面,律赋的许多方法实在可供我们借鉴。如八股文里老生常谈的虚题实贴、实题虚贴诸作法,都早在律赋里出现了并很完备了。如虚题实贴例,以经书为题的《为君难》此题只是说“君难”,不知指何事为难,故就应历举实事证之。有一篇文章如此说“难”,文云:“兹盖审所畏于若不足畏之中,致其忧于未必可忧之始。重于保民,则每谨毋轻之戒,严于奉天,则当念靡常之理,或拳拳乎务穑之事,或汲汲乎知人之旨,诚每事以思之,见其难之若此。”
如果将八韵的律赋,每联的出句、对句拉长一些,不押韵,那就可以看到一篇八股文。有些赋的较长句式与八股文简直没有二致。如《文德王之利器》里的长句:“人兵不战也,孰非屈尧舜之化;技击虽锐也,不足敌汤武之义。”读起来很近于明末金声、黄淳耀的八股文。(根据网络资料整理)
不是赋道中人,编辑辞赋,不知道韵题的重要性,学人论律赋之 律 ,主要取声律和对偶两项。单纯从律赋形式上考察律赋的特征,只论 律 而不论 格 ,便失去了律赋特征之半壁。删除韵题,成了四不像,是外行干预内行,顾弄风雅,遗患迭出,现在挺多的,支持朱老师,还回律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