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周围人中总有人为人好,有才华,还能干,方方面面被他们占全了。简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越有的越有,越没有的越没有?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的。她在我们中间一出现,皮肤自带高光,我们都是黄皮星人。她一开口歌唱,原唱也会黯然无光。她在天涯美食区盖了好几百层的楼,展示卓越厨艺,发面包子白白胖胖,炸酥肉金黄金黄的。女儿在全国名校读书,是学校才艺出众的学霸。而她既不是歌星也不是美食博主和家庭教育博主,那些对她而言只是搂草打兔子顺便的事。哈哈,她现在的身份是编剧。有一天夜里我还梦见她,在她无比华丽的宫殿里。
好像一直也走不完那长廊。阳光从窗外投进来,让每个门框成为一幅油画框。每个房间都大敞着门,都有华美的深酒红底洒金花的硕大沙发,金色的精美靠垫——那代表了她的热情、仗义、爽利、温存与体恤。圆拱形窗子外,映着青葱树影,那代表了她的世界带给人的希望与信心。每个虚弱的人,都能在她那里找到某种力量吧,因之,在自卑与沮丧的情绪袭来时,她成为我心目中的依傍。
几个常常相聚的文中,都以她为核心,为她身上的这些光与暖,为她谦逊地敛起自己,从而带给人肯定与赞许的舒畅感受。
梦见她然后醒来的那个早晨,我竟然在早市见到了她。穿一身银灰运动服的她和穿一身深蓝运动服的他正站在我常去的那家豆腐摊儿前,我走过去说,你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哦,然后又重复一遍。虽然我的表达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但对照我的梦境,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那一次,她指给我看路边的榆树,早些时,可以找到榆树上的榆钱儿,随手撸一嘟噜吃。我偏任性地说,这里的都污染了,我要你小区院子里的榆钱儿。
阳光开始暴烈的上午,在拥挤脏乱的早市上,推着破旧自行车走过的人,拄着拐杖走过的人,弯身挑菜露出一大截后腰的人,挑三拣四使劲捏水果的人,与摊主大声争执的人,东张西望踌蹰着不知要买什么的人,这些人,全然不知道正在和先生买干豆腐准备丰盛午餐的那个人,正是在荧屏上制造了昨夜令他们落泪的悲情时代故事,安排了他们心目中偶像命运的编剧。
她身边的那个也穿着运动服的男子,正好合我心意。没有发福,头发浓密,眼睛很黑,目光深邃,神情真诚,礼貌但不多语,不将艺术气质外化,是狮子座的她在这个城里能找到的最合意的人。他在她身边的这个画面让我心满意足。如果是一个油腻大叔,我不知会有多失望。在命运的掌控之下,我们总是不断做出努力的姿态,以期得到更好的安排。而有些人,他们过去才美深藏,终于一飞冲天,你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比我们多了一副翅膀。而且,他们还不介意借给你翅膀,让你跟着飞。不能飞的,可以跑快一点。
回家路上,我不再为睡回笼觉去迟了早市而懊悔,虽然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刚出门时一个同事问我去哪里,我说去早市。他说,你可拉倒吧,都几点了,是午市好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几次梦见她了。在迷茫的人生路口,她代表了为你增强内心力量的守护神。想起自己抑郁难当时她的体贴,像个路边及时出现的加油站,使我这辆破车不至于因为没有动力支撑而抛锚。不是每个一心去寻宝的人最后都能得偿所愿。不是每个一直等在黄昏里的人都能赶上最后一班车。然而世界有时会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极为慷慨,给旱掉的以甘霖,让我们小心翼翼捧着盛它的容器一路走着,好不使它溢出一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