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名家有约】杨墟诗歌八首
【名家简介】杨墟，灌云作协副主席，现居江苏连云港，诗歌入选多种年度选刊。
晚风身陷囹圄，跌落下的鸟鸣
峡谷里一次比一次颓废，一寸比一寸放弃
像一枚丢弃的棋子
情怀是一张棋盘，平静和陡峭喂养
在山上每一棵草木都是出家之人
敲着溪水，诵读蜿蜒，把愿许在月光洗净的岸上
天亮前默默擦去泪水
几棵药草在悬崖上关上铺门，宁可永不现身
鬼斧神工
带回武陵源的石头
垒起的峰林有我写意的陡峭，让青海湖的水
从高处泻下来，飞流前你植黄山的松，我凿龙门的石窟
余下的三分留给鬼斧，七分留给神工
流连处是断崖绝壁，峡谷环绕，蝴蝶以万千为单位
当星月低于群峰，萤火虫从谷底漫上来
夜色如微风中的宣纸，你在荡漾处
给溅起的每一朵水花许一个可以发芽的愿
我有一间不大的房子
我有一间不大的房子
建在我的高处
屋里有张紫檀木桌，两把椅子
另一把花开花落一样地空着
墙壁一面是风，一面是雨
一面是三天三夜的鹅毛大雪
我的房子是移动的，今夜还在山里
草木葱茏时它会在接天的莲叶上、朝圣的途中
明日黄昏，它或许在我苦心孤诣上
依旧有着一张紫檀木桌，一把空着的椅子
仿佛是你留给我足够的月缺
每一颗流星都在归来的途中
真好！我有一间不大的房子
建在我的高处，这一生唯一的财富
听雨或不眠
这样的情景。一次次
出现。后半夜我把西湖的荡漾
带回窗前
涧边伐木，随手贴上标签
扎一只木筏搬运
天亮前我要建好二十四桥、油纸伞，甚至明月
中间也会有疲乏的片刻
泛黄的信笺火信子一样醒着，点一根烟
你的脚步蛰伏于这夜深的雨
湿漉漉的，一如从前
月季绿萝一样的腰身沿着栏杆攀爬
怎么潦草的蓑衣也遮掩不了辗转的耳目
我的理想
我一小再小
小到心安理得，小到适得其所
小到无论身处何处都是你的边缘
小到即使进入你的眼里
也不会流泪
我还要努力
小到让沙子忘记，风也忘记
小到让垒土君临天下
直至小到有了尘埃的品相
在每一束光里
我的国度
向阳处紧挨一处溪流
我日复一日，说服固执的石块
砌一座小城
有皇恩没有君主
不设国号
大臣不分文武
朝廷兴修水利
臣民教子孙耕读两行
我的田地连着草原
麦子认真拔节，野草负责开花
白云都有湖水的蓝
清澈见底。兵器被打成渡船，微波荡漾
晨钟如鸟鸣，炊烟似暮鼓
在夏夜，你掌管我浩瀚的星空
更多日子
我是你寻而不遇的隐士
截面或布景
蝶如梨花，生活的截面
被硬生生地抽离出来
像是跳读一部小说
断崖处流连，细节处还债
总有一些日子，沉迷于生活的留白
创作布景。月亮在左手边
这些或轻或重的图案，被推来搬去
不可预知是一种形而上学
灰暗时刻它会圆
明亮时刻它就缺
我剪下的一截河流里
明明看见你，却无法靠近
宽窄处与己书
1
流落这座山头，下山的路越来越窄
越来越陡峭
我枉有一把英雄之刃
我们是被分开在两个朝代的
兄弟，你心里的河山
我从未忘却，你托梦给我的美好
一直伏在我草木般的宿命里
2
两峰的崖口是我的风箱
一次次我抽出肋骨生火
刀枪剑戟，凡是坚硬的统统扔进去
我要打出两块令牌，一块饲窄，一块淬火成宽
对于那些迟迟不肯熔化的
要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
我坚信，清脆、悦耳的敲打声
星辰式闪耀与颤动
凡此自带光芒的品质
终究会深入并点亮善良的另一面
3
神谕陡峭，背阴的虎耳、崖姜、石斛和雪莲
它们的身体里都住着隐士
以窄达宽，以宽渡窄
每一株草木
加持宽与窄的秉性
每一棵草木
风中站立的将相
劈开就是一块墓碑
且让我一边慢慢地行走
一边深深地热爱。在他们枝条的最窄处
一一系上红色的丝带
4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有人把羊肠小道走出荡气回肠
我也明白，我把自己走成了薄冰
水来时，宽处开浪花，窄处生湍急
退至我身子
一条是静脉，一条是动脉
5
用宽换一部分窄，把窄一点一点喂养成
万顷湖水荡漾
都是我生命中努力之事
我正走在一条旷世之路
如丝、如针，布满荆棘，九曲回肠
随时有
残垣断壁，纵身一跃
自带苍穹
6
再多的选择
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宽；另一种是窄
窄处遇见或抱紧。宽处丢失了自己
也失去了你
白云正放慢速度
经过一座庙宇
春风停下来，对着一树枝条
执着地吹
7
兄弟啊，春已至，满山的草木
都有纤细的腰身以及娇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