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源于品质
人上一百,行行色色。
一早带着老大出门,准备吃点东西再带她去办事。到小吃店刚坐下,只见桌子对面窃窃私语的两个中年女人,向老大投来异样的眼光,那眼神像是大白天撞了鬼,慌慌张张。
只见那穿着精致的女人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女人,示意换个座位,随之传来板凳哗啦一声响,盘子转场到了隔壁桌上。
我闻到了浓烈的被嫌弃的味道。也好,这么拥挤的店铺,早已人满为患,这会儿有人给我腾地方,偌大的桌子只留给我们两母女享用,刚好我这人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同餐,这种举止正合我意。
我看向那个精致的女人,普通话比我标准多了,字里行间透露的是各种精明,从公公生病到去世,她是如何安排,再如何退出她不屑一顾的家族群。
我心想,如此精明世故之人真的生活幸福吗?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未必是鲜活光亮的一颗心。
谁入得了谁的眼,还真难以界定。
老大每每跟着我出来放风,都是莫名的开心。此刻,她很想站起来说点什么,苦于词穷,蹦出词不达意的一句话,当然只有我和她自己听得懂。
吓得精致的女人又赶紧挪了挪板凳,仿佛遇上了传染病。看她的年纪,应该在我之上,我就不相信年过半百的女人,人生真的顺到只有岁月如歌。
我伏到老大耳旁不知用桐普还是罗普告诉她:“人多的地方别喧哗。”她像是听懂了,收起喃喃自语,笑眯眯地看向我,那胖乎乎的大脸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灿烂极了。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那肉肉的脸,笑道:“我娃咋这么好看,这么讨人喜欢呢”!
她嘿嘿笑得更欢实了。
想起她爸平时对我的说教:不要总用眼睛盯着跛子,矮子,麻痹症患者看,残疾人有什么好看,那是对别人极大的伤害和不尊重。
我常常开他玩笑:假如人人都有你那样无需提醒的自觉,国家的精神文明建设真该可歌可泣,我们的生活会真的比蜜甜。
当下的女人,喜欢标榜的无非是高贵与优雅,而真正的高贵,从来都不是金钱打造出来的,也不是衣着光鲜,高高在上,拒人千里。而是面对不同的阶层,都能够用同一张面孔,得体又大方的对待他人,不歧视,不谄媚,自然而然,不自带多张面具,那才是一个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优雅与高贵。
出门买单时,老大兴奋地往马路中间跑,有一定年纪的老板娘歇下手里活,把她紧紧地攥住,直到我出来,才将老大放到我手上说道:“路上车来车往,孩子乱跑,太危险了”。我向勤劳善良的老板娘真诚地道了谢,遂拉上老大去不远处的照相馆。
昨天到社区为她申请了成年人生活保障,还有相片没有交上去。非常不想去干这件事,但为了她的将来,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想想二十年,怎么就这样轻飘飘地远去了,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我的头上,不敢面对也要学会勇敢地面对啊。
昨天告诉她爸,申请表的手续挺繁琐,填了好几张到现在还没捋清,明天还要送照片,银行卡号去,真不想去了,回来的路上眼泪就是止不住。
他说:“20年都过去了,你还在流泪,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唉!男人的心果真粗糙多了。
我说:“我就是觉得亏欠这娃,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却成了这样。若是健康,这会儿我应该欢天喜地地给她办大学入学手续……”
他说:“别说这些了,正常人未必有她快乐”。
牵着老大走在街头,逗她道:“今天你尽管向老妈提要求,想什么有什么。”她朝我憨憨地笑,不置可否。
我心下一凛,若是会提要求会表达,这会儿还要把她抓在手上吗?
看到路边一家水果店在搞促销,拣了一点芒果准备去称。她依旧离开我的掌控就想着奔跑,跟前的售货员拿起我的袋子说道:“大姐,你牵孩子吧!我帮你去称秤”。
突然,心里莫名的感动,想那令我不住道谢的,总是这些看上去有点普通的生命。虽身处社会底层,身份并不高贵显赫,却源源不断地向别人传递暖流。
劳动其实真的没什么贵贱之分,品质才有。
老公说:“假如她们知道你是一个作家,就不会那样在你面前本色出演了。”
因为本色,让我不但看到了人类的傲慢与无礼,同时也看到了人性的真善美,这一切,于我的心灵冲击都是巨大的,写作者就是以血伺剑,没有波澜的日子记录什么呢!
有个作家说过一段话:“写作者与生活之间的那点不平衡终究会被囊括于这个世界的大平衡之中,TA能带给这个世界的一点点眼泪或欢笑都不过是一滴水,转瞬即逝。而写作对于作家本人本身具有救赎的功能,这或许便是最好的,也是最幸运的。”
能以文字发表心声,我想我也是幸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