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诗潮：我们嗅到了彼此坚硬易碎的凉意
文/房锡磊
我坐在这里
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眼前的美丽都蒙上了一层玻璃
外面的人是否也透过这一层玻璃来看我
哀戚的神色
好像在看一颗塑料纸包装的水果硬糖
玻璃是谁的新娘
如今却端坐在我们的眼里
纹丝不动
透过针孔大小的裂痕中
我们嗅到了彼此坚硬易碎的凉意
闭上眼睛的时候
眼前一片晦暗
心底却亮如白昼
白昼似的明镜，明镜似的白昼
召唤着我的宿命，眼睁睁地看着
我从黑夜的星空璀璨走进有着白色丝绒薄雾的黎明
白色的薄雾里，太阳高悬在我的头顶如一盏明灯
灯光朦胧，照得我的一切恍如梦境
我看见白云朵朵坠落进了大海深处
那白云里面簇拥着的太阳与之一同坠落
灰色的天
蓝色的海
白色的云
如梦似幻
我跟着那白色的云坠落
从昏黄的天空走进日落深处
再从日落深处走到海天尽头看新一轮的旭日东升
纸飞机
我用了一张全新的白纸
折成了一只纸飞机
一开始的时候
白色的飞机就是冲着蓝天去的
它要振翅直上蓝天
不料这风太急太大
它一起飞
就一头撞在了门口那棵大松树的某个枝桠上
被树枝卡住了脖颈
吊着一口气
架在半空中
等来了一场雨雪
它终究从半空坠落
尸体跌进泥土里
溅了一身污秽
被劈开的木头深处
有人种下了一粒火种
在荒凉的夜晚燃起篝火
无边的高原上月亮高悬，作壁上观，
等这篝火被茫茫黑夜蚕食鲸吞
寒风吹落月光洒下四野
是倾洒满地的玻璃碴子
烤火的人若是困倦睡去
将被扎破皮肤与血管，从此倒地不醒
荒凉的边陲之地
高原上狼嚎如鬼叫阴森瘆人
烤火的人守着篝火双眼猩红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块木头
他坐在漆黑的夜里对那饿狼说：
有这火在，你杀不死我
木头如若燃尽，我将成为下一块被劈开的木头
而我的儿子将成为下一个我
直到黎明到来，高原光光亮亮
我的儿子将拉弓射箭
一箭穿破你的肚肠
你不能通过其他东西来认识我
哪怕是一截竹管，一根芦苇
一扇窗，一面镜子
甚至别人的眼和嘴
这都不是我
这都不是我
我只是我
和其他万物相比
我只是铁板上的一滴露水
走走停停，摇摇晃晃
二十年光景
也难抵岁月深沉
太阳蒸发一滴露水有多简单
一朝一夕
匆匆百年
露水难抵太阳
我也难抵岁月
只是
露水消亡
却在铁板上咬出一口锈斑来
咬出一个洞
咬透整块铁板
从来没有坚不可摧之物
柔可克刚
无论这块铁板多大多厚
也难逃生锈的命运
我看见了你的坟墓
在诗中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你的
鲜活的流血的坟墓
这里面埋葬着你的心
一颗又一颗
常人只有一颗心
可你是诗人
双眼猩红
孤身一人在无边的麦田里失足狂奔
两边的麦子生着针一样尖利的嘴
饮你的血
像饮水
一个个饥饿的胃飞在天上
他们是麦田上空的乌鸦
他们贪得无厌
食你的心
把你当做年迈的父亲
那乌鸦中的一个就是我
他现在羽翼丰满
胸中怀揣着一个赤子
在你死后代替你守着这片麦田
他一直飞翔
永不投降
也绝不安息
我拿着一只陶罐
去黄河边上打水
一不小心睡着了
老死在了河床上
过了几千年
什么都已白发苍苍
春光也已经老透了
里面的每个人
逐渐在眼里生锈
历史踩着我的尸体
直起腰身
歌唱一个古老的传说
他说：
在大地的尽头
天空的边缘
有一个目光
曾一眼万年
而黄河还在流淌
粮食还在生长
我的梦里
一只壁虎爬进纱帐
留下一条睡着的尾巴
睡着的尾巴
也在做梦
它说
它爬进了粉色的纱帐
梦见自己成了一只飞鸟
飞出了纱帐
飞出了梦
飞出了壁虎的一切
飞向了蓝天
一去不回
一只壁虎挂在墙上
做着鸟的梦
天
土地拥有一切
花朵，粮食和生命
都能从里面长出来
我告诉我自己
若是我有一天厌倦流浪
我一定要在土地上安家
做一朵花，一株麦穗
或者是自由的狗尾巴草
前半生用来奉献，献给人们
后半生用来热爱，爱着自己
房锡磊，女，（2002——）济宁学院中文系在校学生。喜欢海子，从高中开始接触诗歌写作。近期有《石头》等诗歌被学校社刊录取，部分作品发于学校相关公众号。
本期责编：雨石、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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