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苗圃║叶城杭:答案在风中飘荡


编辑絮语

新苗圃”是《毛白菜》专为挖掘和扶持文学新人而设立的栏目,旨在为繁荣当代文学事业做出微薄贡献。本期推出的“新人”名叫叶城杭,高一学生。本期新苗圃推出他的习作“答案在风中飘荡”,小作者以其超乎年龄的深刻思考与优美文笔发出了对人类战争沉重拷问,引人深思......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                                              

——题记

早些年这小小的星球还勉强称得上太平,虽然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但终归都被称作地方冲突。那时他还很年幼,他的童年在山林中飞跃,在池沼间穿梭。这种野惯了的生活,注定他熬不住朝夕如一的寂寞。

长大后他自诩旅行家,向往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想着邂逅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不走寻常路,向来是他的宗旨,哪儿人少,他往哪儿穿;哪儿偏僻,他往哪儿走。一个人,一个包,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他曾走过山走过大海,他曾携带明月和流水,他也曾拥抱泥土和砂石。这种旁人看来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于他却是大爱。

当他还仅仅是个旅行家的时候,他曾来过,那个城市——一座小城,很小很小小的,不过万人,但人群熙攘,热闹纷纷。由于自身经济状况。他不得已露宿街头,那晚风有点冷,他在长凳上瑟缩着。夜早已深了,月亮都是冷的,冷冷地盯着他,他在路灯下,看着稀少的行人,不悲不喜,无爱无恨。一个晚归的姑娘从远方走来,斜视了他一眼,便快步离开。他小声嘟囔着:异国的土地只有风,他静静地坐着。不多时,又是那姑娘手里还有一层毯子,由于语言不通,她指指他,又指指毯子放下。后来便快步离去,依旧有风,他却不再以天为被。

那儿的人民真的异常友好,第二日他一觉醒来便发现有个小男孩儿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看他睡醒,跑上来塞个面包在他手中,又快速离去。阳光不知何时温润地轻裹着他,让他沉醉不知归路。

时光缱绻,岁月沉香,走走停停中他细咂这儿独特的美,一种荒凉的美,有着最古朴的山和水。他曾一度想要停留于此,把它当做他的祖国,这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但不羁的天性让他再次迈向了远方。

十多年后,命运使然他再次回到这里,却是作为战地记者。当他最初接到任务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与它,只不过一个过客,但是那儿的一山一水一砖一瓦,那儿的人,那儿的风都让他的心猛烈地颤动,他急切地想投入它的怀抱,可他的心里又是那么的忧虑。

他随着军车驶向那座小城,一路上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耳畔传来枪炮的轰鸣,断断续续起起伏伏的路面上,不时有一两块塌陷,溢出来的土石仿佛是为了填补他记忆中对这片土地的漏洞。

高大的城门,早已不是随意进出,两边设上了岗哨,威严地立着。敌人刚刚撤退不久,城内仍有残留。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这是他曾愿意视为为祖国的地方。古朴悠久的建筑毁于一旦,除了焦黑的废墟正默默诉说着早年的时光;原本的熙熙攘攘,成为了如今的凄凉,除了游荡的野狗,再不见活物穿城而过。湛蓝如天的河流已成一滩死水,那本该明亮的天空有些灰暗,像冤魂难散。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血液有些凝固,他跪倒在地,是一股血腥味,那是地上凝固的血。他踉跄着爬上废墟,眼前绕城的山,显得特别突兀,草木毁于战火,不留分毫,它敞露着满身的伤痛,守护着这座城市唯一的记忆。

他颓丧地呆坐于废墟之上,一遍遍地向自己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曾经的山河不在,连人烟都已无从寻觅。我那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哪,我十几年来魂牵梦萦的地方啊,我的心乡,我的亲人,我的祖国啊,就这样被摧毁!

夕阳不知何时开始隐退,他的身影在废墟中折叠,拉得老长。哀怨的血腥味,在夜幕降临时分开始升腾,亡灵在空中游荡。

突然他像疯了一般狂奔起来,怒吼着:“战争!战争!该死的战争……”

远处残余的狙击手瞄准了他,当他那一声“我恨”刚刚响起时,他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甚至都听到了那子弹撞向气流的呼啸。血濡湿大地,在月光下有些瘆人。

夜晚的风有点冷,连月亮都是冷冷的,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和十年前差不多的时间,那时有一位姑娘为他送来了一块毯子,曾经夜夜温暖他的心,今晚他再也感受不到风的存在,他的包里依旧放着那块薄薄的毯子,陪他长眠于此。

风依旧冷冷地吹着,像是哀嚎着他的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包里总是放着那块陈旧的毯子。

答案只有风知道。

指导教师:石小燕

作者简介
叶城杭,男,15岁,长沙市一中高一1610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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