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走后门
走后门
文/同龄人
走后门,这一说法起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流行于七十年代,消失于八十年代。六十年代中后期,农村社员逐渐能吃饱饭了,人们的生活需求也大大提高了。而商品供应紧缺,满足不了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人们想买的商品买不到,就要想办法托人买到,这就要“走后门”。例如:大姑娘谈对象,向男方要彩礼“三转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有的还提出要名牌的,自行车要加重“永久牌”或者轻便“凤凰牌”的;手表要“上海牌”全钢防震防水的;缝纫机要“蜜蜂牌”或者“蝴蝶牌”的;收音机要“红灯牌”或者“春雷牌”的。男方办喜事还要买烟、酒、糖、肉等物品。这些商品都很难买到,必须千方百计地去走后门购买。往往是人托人、脸托脸,拐了九曲十八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所需要的物品置办齐全。那时,每人每年一丈六尺布票,买布只能够成年人做一身衣服,或者买一床棉被里子。供销社棉布门市部有布头(不够做一件衣服的)卖,布票减半,布款不减,必须找熟人走后门才能买到。说起来令今人笑掉大牙!
我讲三个真实的、有趣的故事。1972年夏天,公社供销社卖空的化肥袋子(尼龙的),一元五角钱买两个空袋子,染了能做一条裤子,只有走后门才能买到。当时有人编顺口溜:“大干部、小干部,块半钱做条裤,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染青(黑)的、染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
1978年中秋节,公社供销社给社直机关工作人员每人发2斤白糖票,没有发给中学教师。老师们受不了这窝囊气,就把怨气发在学生身上。刚好,公社党委书记的女儿和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女儿是那所中学的学生。节后,这两个女生去上学,被老师赶了出来,并且说:“回家让你爸教你吧!”
还是1978年,我在公社畜牧兽医站当站长。畜牧兽医站和供销社门连门,我经常到供销社食堂去吃饭,与供销社主任也很熟悉了。我想买一辆自行车,盯住供销社主任好长时间,走后门才买到一辆长征牌(最孬的牌子)自行车。什么永久牌的、凤凰牌的、飞鸽牌的,你想都别想。我就纳了闷了,同样是社直机关单位负责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原来,那时人们以有没有后门可走,把机关单位分成三六九等。流行一种说法:“穷的是银行,富的是商店,不穷不富是医院”。为什么那样说呢?因为,那时银行业务往来公对公的多,社员存、貸款的人很少。再者说,银行的钱再多,那是公家的,职工个人不能用一分。我们县有一个信用社职工贪污公款一万元,被判处死刑枪毙了。商店包括所有收购和销售物资的部门,其中窍门多、油水大,有人巴结有人求走后门,是众所周知的吃香单位,世人羡慕嫉妒恨!那时的人,虽然生活水平低,但是生病的也少,也没有人谈养生、说保健的,每一口人每年交一块半钱的合作医疗费,就能看病不要钱。那时医院虽然有人求,但是不象商店那样炙手可热,所以说医生护士是不穷不富的。
不仅购买紧俏商品需要“走后门”,而且想办成事情也要“走后门”。那时,招工、招生、招干、参军,临时工、合同工转为正式工人身份,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等等,事事凭关系,样样须求人,不走后门你就办不成事。尤其是我们这些回乡知识青年,整天在生产队里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嘴上喊着:“扎根农村干革命”,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干?”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走出生产队。谁能走后门进工厂、上大学、当上兵,算谁有本事、有能耐。那时候,走后门主要是靠关系,没有关系找关系,关系不铁再意思意思。托人办事,人家说“研究研究”,想办事的人觉得有门,就心领神会为“烟酒烟酒”,买点东海烟和大曲酒送去。当时,流行一句话:“小白棍(香烟)神通广大,一三五(白酒)诸事能成”。还有一句话:“提鸡提级”,说的是想提升一级工资,要提小公鸡送给经办人。
当时有人以在社会上吃香或者不吃香的程度和走后门的能力,把人分行业排列为十个等级:一是权,二是钱,三是听诊器(医生),四是方向盘(司机)……九是臭老九(教师),十是老社员。如今,当年的“臭老九”变成了香餑餑;那时连赶集上店,走亲戚、串朋友,只要离开生产队,就必须向队长请假的老社员,现在打工走遍全国,甚至迈出国门到外国打工;人们想买什么商品上超级市场,超市里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任人们选购。近几年在网上定购物品,坐在家里等着收快递,既方便快捷又价廉物美。“走后门”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千变化、万变化,都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新变化,千好万好还是改革开放好!
作者: 马香俊;灵璧县科学技术协会退休干部;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资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