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孩子,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孩子,妈妈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爱你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同样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唠叨。
孩子,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文‖张亚凌
昨天,也不知何事惹你生气了,你绷着脸瞪着眼扭着脖子质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除了爱唠叨还爱啥?就爱收拾破东西!”
孩子,妈妈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爱你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同样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唠叨。
“那娃,玩滑板利索得很。”你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就按了妈妈的语言开关:“你是忘了你小时候滑滑板的样子,那才叫‘利索’!第一天都顾不上吃饭,在广场疯玩了一整天……”你斜着眼瞟了我一下,显得有些不耐烦:“有那么夸张?你就是唠叨,我就说了一句人家娃滑滑板,你就扯得那么远。”
你小时候跑起来不会拐弯,老收不住腿就撞到了墙上;你在妈妈的备课本上执着地画着波浪线还说在“写字”,一页又一页;你把牙膏挤出来说要给小狗刷牙,被折磨得受不了的小狗咬了你的小手后逃走了;妈妈在西安的大街上故意将你“走丢”,你却很乖很乖地站在原地等着妈妈……
你小时候的这些事儿,永远地定格在妈妈心里,妈妈总忍不住满心欢喜地说给别人,当然包括你。
一说到别的小孩,妈妈马上就会联系到你的小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说起你小时与之相关的种种趣事。于是,你总说妈妈唠叨。只是,你注意到没有,妈妈的唠叨仅仅因为与你有关。与你有关的,妈妈才会滔滔不绝唠唠叨叨。
你还说妈妈是爱收拾破东西的“废品站”站长,理由是:你用过的玩具、小了的旧衣服,甚至用过的课本写过的作业本,我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就是舍不得送人。
妈妈怎么忍心送人呢?那把大水枪,别人开玩笑说“虎子,我打你妈了”,你就开始胡乱射击“拼命”保护妈妈;卡布达是你在西安住院时买的,换药时疼痛难忍,你就紧紧抱着卡布达,哭着喊“卡布达救命,卡布达救命”;那四百多个零件的积木,你的聪明让它变化无穷,惹得我们笑声阵阵;那老掉牙的画板,给了你拿笔挥洒的快乐,你那小小的脑袋里竟然装着如此神奇的想象,让妈妈感慨万分……
没事时,妈妈就整理整理,其实原本不用整理的,根本没人再动它们。整理的,其实是妈妈对你的回忆。
小了的衣服,看着它们,我就想起你曾经的神气样。日子都长着脚在飞跑呀,我是拽不住的,妈妈只能看着你一个年龄段一个年龄段的衣服,唤醒“曾经的你”,——聪明可爱,有时又顽皮气人。小了的衣服又怎能随便送人,它们珍藏着你的过去。
你用过的课本写过的作业本,稚嫩的笔迹,是那么认真。慢慢地,字儿有体了,却多了心慌。作业多负担重,态度就打了折扣。为此,你没少受妈妈的训斥。当然了,课本上还留下了你上课开小差的印迹,——画的卡通画。你跳跃着的思维,理顺的思想,都表现在课本的旁批里。
说穿了,不仅仅是你用过的玩具、小了的旧衣服、用过的课本写过的作业本,凡是可以记载你的经历的,妈妈都不忍心割舍。
孩子,你知道吗,我喜欢去南大街高家巷9号坐坐。从你刚满1岁直到快7岁才搬走,你的欢声笑语都留在了那个院子里。每次,妈妈一推开院子的大门,恍惚间,就看到了你:
摇摇晃晃走路不稳的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你,在院子里的花丛间捉蝴蝶的你,第一次捧回奖状飞奔上楼摔了一跤的你,犯了错被我罚站在楼梯口满脸是泪的你,呼啦圈在腰间已经转了一百下还在继续时得意的你……
我喜欢去曾经租住的地方,仅仅因为在那里能强烈地唤醒对你的记忆,我的孩子,你能明白吗?
孩子,妈妈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不能把自己对你的爱精确的量化,也就不知道自己爱你到什么程度,我也改不了自己爱唠叨的毛病,我还会继续收集你的破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