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有种陪伴,愿你也喜欢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往昔里可爱的自己。
有种陪伴,愿你也喜欢
——写给孩子们
文/张亚凌
常常叩问自己:倘使没有爱上写作,亚凌,你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心里那个“我”总脱口而出——很可怕的一个人。这个答案基于我对儿时的自己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认识。
快四十年了,还记得自己将人生的第一张奖状贴在后院的土墙上的荒唐事。那时只颁发“三好学生”的奖状,每班两名。得到一张奖状意味着:成绩是全班前五名,一学期做了很多好事,没有因为任何事被任何老师批评过,更不可能迟到过请假过,这些硬性要求努力就可以做到。最最重要的是产生方式,全班同学举手表决,必须是得票最高的两位。举手表决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个人感情的掺杂,但那时的小孩子绝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拉票,透明又公正,让人信服。
那么珍贵的奖状咋会跑上后院的土墙?很简单,发奖状的前一天母亲训斥了我,心里就憋着气:我就是坏孩子,不配领奖状,叫猪看,叫鸡看,就是不让你看。也记得被母亲拽到墙下,她当着我的面揭下奖状,还戳了一下我的脑门质问:你好好想想,你做的好,我会训你?我扭着脖子,瞪大小眼睛回了句,就是没做好,才不让你说。
如今忆起,才发现自己是“神逻辑”的鼻祖,胡搅蛮缠怕已登峰造极了。
瞧,儿时的我就是这么极端死倔,不辨是非不知好歹。倘若这种性格顾自发展下去,自然脆弱无比,根本不容许别人指出问题。跟自己相处都硌得难受,哪会跟别人好好相处呢?
也是在那一年的某一天,母亲将一本《少年月刊》放在我的面前,调侃道:不想跟人好好说话,就跟书说说话吧。母亲是民办教师,当时的工资十几块,更多的是挣工分。今天忆起都是满满的感动:我是我们学校第一个拥有自己的杂志的学生,老师们说此后好几年也没有家长舍得给孩子订阅任何报刊。感谢被我屡屡伤害却依旧包容我的母亲,她知道自己那个犟女儿得用不同的方式来打磨。
也是从那以后,我学会了安静地看书。书里那些文字美好得让我迷恋,让我情不自禁地提笔模仿。我最初的作文,应该是走在“迷恋—向往—模仿”这条路上。虽然借鉴的痕迹很明显,咋看都有些生搬硬套,可对当时极为闭塞的农村孩子来说,《少年月刊》的确向我打开了我们村以外更广阔的世界,同时让我尝到了阅读的快乐,开始到处找书看。
当然后来的写作就源于热爱了,说真的,幸亏有写作的陪伴。
虽是书写他人的故事,写着写着,就脸红了,就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似乎也这么狭隘自私过,只想自己的得失,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我没有笔下人那样坦坦荡荡,不情不愿还藏着掖着,自己难受就抱怨他人不体谅;我一面说着想听到真话,一面渴望听到的都是赞誉,终了赞誉照单全收,批评视为成见;我好像也曾不会拒绝,半推半就态度不够明朗,自己弯下了腰还嫌别人霸道得骑上去……笔底故事成了我眼前的镜子,从外到内,映照出我的很多缺点,甚至丑陋。我写着别人的故事,修正着自己的人生,恪守着底线。
我描摹他人的样子,描着摹着,就心动了,就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模样:
没有姣美的容颜又不喜欢去美容店,举止的优雅倒是最低成本的养颜美妆;没有复杂热闹的人际交往圈,读书写作便可自筑城池拥有王者风范;琐事太多总是匆匆,难以生活精致却可拥有灿烂的精神长相……
笔下人似乎与我面对面,向我演示着一种更为饱满的生活方式,给我展示出一种更为得体的行走姿态。我写着别人,回望着自己,避免让自己更丑陋。借助写作的陪伴,我在文字里纠正着自己的偏差,在文字里走向更美好的风景深处。
写作时更像心底有个泉眼在奔涌,奔涌着浓郁的甜蜜又不乏理性的判断,奔涌成坚定的信念并勾勒出美好的未来。这眼泉实在神奇,可以化解心里郁结的大大小小的不快,能强有力地击退猛然间迎面袭来的强弩利剑……
孩子们,倘若要我说尽写作的好,很抱歉,就像沉浸于花海,满目都是美艳以至于无法分辨哪朵最美;就像给我一把勺子,希求我舀完江河之水;就像让我展开双臂,将珠峰抱至你们的面前。倘若你们也迷恋上写作,自会发现,我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举着一片叶儿,想给你们描绘出森林的美好。
握起笔,孩子,将最真最美的你,将有幸与你相遇的人与事,以文字的形式最温暖地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