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姥姥的风凉话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偶尔,还是需要风凉话来敲打的。
姥姥的风凉话
文/张亚凌
儿时最不喜欢最不能原谅的人就是姥姥,她从来不知道心疼我们姐弟,净说风凉话。
有次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外面抽泣着回来。姥姥问咋了,我说又被邻居二妮骗了,害得我白跑了一趟,前村就没有耍杂技的。姥姥没好气地说:“第一次叫骗,是人家心眼多,第二次再叫同样的人拿同样的事骗了,就是你缺心眼,活该。”用姥姥的话说,如果在同一地方绊倒两次,第三次最好直接摔骨折,省得没记性再摔倒。
还是我的亲姥姥,咋那么恶毒?不过,想起姥姥的话,我就不再轻信二妮,她再也没有得逞过,无趣地说我变聪明了。
小弟有次也抹着泪跑回家,姥姥又多嘴地问他咋了。小弟说因为话说不到一块,跟大虎动了手,结果自己没打过人家。“大虎比你高多半头,一顿能吃俩馍知道不?你个小豆芽,不知道自家几斤几两,打不过就不要手贱,手贱了,就得自家受。还有脸哭?”姥姥训完就走了,根本没哄劝小弟。
一次,姥姥让大姐去本村姑妈家取东西,大姐撅着嘴巴说不想去,原因是姑妈几天前竟然说她“邋遢得将来看咋嫁得出去”,鬼才稀罕去她家。大姐刚嘟哝完,就被姥姥在背上重重地锤了一下,训道:“你姑妈那样说你,你自个心里也比对一下,冤枉你没有?把自家收拾利索有多难?头发梳不光,裤子提不起,人家说得不对?嫌人说自己就把事做到人前面,堵住人家的嘴!”
大姐被姥姥骂得伤心了,从那以后,开始收拾自己,利索多了。
多年后,当我们都骄傲于今天的自己时,才深知正是姥姥的风凉话毫不客气地将我们身上的坏毛病连根拔去了。要知道,我们的父母是只知疼爱我们几乎没有原则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