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 太极把中药、方剂都讲通了
本 期 导 读
一阴一阳的太极为何不是长的，不是方的，而是圆的？本期和你一探太极的圆通——太极为什么会有圆通、圆融这种特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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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的形状，以圆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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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的圆通
圆形代表什么
圆形最开始代表元气的混沌状态，进一步就是代表宇宙。混沌也好、宇宙也好，本来都无形。但是我们想想，假如一定要用一个图形来显示它们，还能找到比圆形更合适的图形吗？
另外，古代天文学上有个叫「浑天论」，就有天球之说，球就是圆。再进一步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印证的。古人是怎么印证的？——「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就是仰观天象，俯察地理。
仰观天象——与人类关系最密切的地球、太阳、月亮都是圆形。我们身边——动物、植物的横截面，很多是圆形或者是椭圆形。甚至可以用现代观点来印证——微观的原子中的原子核与电子都呈圆球形。我们还可以发散一点——DNA里面的双螺旋结构也可以说隐含了圆的意思。也就是说，自然的物质很多以圆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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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有循环、圆转之意
再进一步，圆本身可以动，所有的图形之中只有圆形是推得动的，其他的形状都推不动。甚至不推，只要放到一个斜坡上，有一定角度，它自己都可以转。所以圆形又有了循环、圆转的意思。这体现了为一种有规律的旋转变化。
从天象看——天体是涡旋的，地球、太阳、月亮的运行轨迹是个圆，地球除了公转，本身也自转。从微观来看——电子在一个圆的轨迹上绕着原子核周而复始地运行。DNA的双螺旋结构也在旋转。自然现象——春、夏、秋、冬四季流转，昼夜晨昏，日月更替，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圆。
这两个季节和一天的时间也可以放在太极图里面。
中医讲的六气和六淫——风、寒、暑、湿、燥、火的六气顺布，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实际上可以看作一个旋动的圆。
五行运转——五脏应之也是一个圆。经络——在十二经脉流注，它弯弯曲曲，其实最后有一句归纳它叫作“如环无端”，转得通的就是圆。任督循环更加是——督脉任脉都起于胞中，督脉向后走，任脉向前走，一个在身后，一个在身前，最后在口唇的地方接近交接，形成了一个圆。
人体的气机升降——也是一个动态的圆。所以中医道理的背后经常有个隐身的圆道观或者叫圜道观，都可以以太极来说明。旋就是圆的运动，所以太极图可以是静态的，也可以是动态的，旋转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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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与「易」
《周易》的「易」
《周易》的「易」有三个意思，就是简易、变易与不易。圆转有圆通、圆融、积极易变的意思，所以具有易道的变易特征。
《周易》的核心思想实际上是变易。同时相比较其他图形，圆是最简单的，又具有「大道至简」的简易的意思。
再来，圆形虽然动态变化，但都是循着圆来行，动中有稳，表现出节律、规律的稳定性。这是《周易》里面的第三个易——不易。不易的意思是《周易》蕴含的道理是是千古不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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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中之阳，阳中之阴
太极图里的鱼眼
除了这个圆形，太极图还有一个小圆——白鱼中有个黑眼、黑鱼中有个白眼。
这个鱼眼隐藏了什么道理？隐藏的道理很多，我们挑一些有启发的内容来讲。
白鱼中有黑眼、黑鱼中有白眼——意味着阴中尚含阳、阳中尚含阴。 古人进一步推论，就是物不要太过，凡物不使过及，凡事留有余地，这种做法在古人看来是属于有智慧的处事方法。
这种阴阳互藏，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对中医有什么启示呢？——比如我们可以看脏腑，肾为阴中之太阴，那么肾阳在阴之脏之中就是阴中之阳，也就是说在黑鱼之中的那个白点。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了，肾的病为什么更关注肾阳？——因为肾是阴中之阳，少，物以稀为贵，所以更看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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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现在治疗上那就更著名了。张景岳有一句著名的话是很出名的，叫作「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
这里的阴阳怎么看呢？——除了中医理论里的阴阳内涵，其实我们还可以把它缩略成物质与功能。功能无形属阳，物质有形属阴。
我们可以大概这样理解，我要补阳的时候以补阳为主，略加补阴药，意思是要补功能，再来点补物质之类的药物，物质有了，功能的化生就有来源。反过来，要补阴的时候，以补阴药为主，略加补阳药。
也就是说，补阴以补物质为主，但是增强了一点点功能，功能增强了，物质的化生更有动力。在这里，阴阳两个字应该活用活看。
寒热可以是阴阳，再进一步，补泄、升降、进退、动静、刚柔等等，无不可以为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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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方
名方的组成多半是补不纯补，补中略带泻，以防腻滞，比如肾气丸、地黄丸。泻往往不是直泻，而是泻中略带补，以防它伤正。就连以驱邪著称的麻黄汤，都有炙甘草——调和麻黄杏仁的宣降，同时缓和麻黄桂枝相合的峻烈，使汗出不至于过猛而耗伤正气。
假如对中医有一定的理解的，可以去看看其他驱邪的方是不是这个道理。
又比如治内脏下垂，大家都知道，补中益气汤是底方，但是现在有报道，用补中益气汤加上枳实或枳壳效果更好。枳实、枳壳是略降的，这就是升中略降，太极运转，浊气下降自然清气上升。
治大便秘结，我们一般很喜欢用植物的仁或者是子，再加上枳实、厚朴，来把它那个气向下走，但是有时候排不出来，加一个荷叶，效果会更好，这就叫作清气上升，浊气自然就下降，降中略带升。
可以再更进一步，看看药对。药对首先是分主次的，比如麻黄配杏仁，宣中带降，刚中带柔，燥中带润，有主有次。桂枝配白芍，发中有敛，舒中带柔。附子配干姜，走中有守，这不是一阴一阳吗，一大一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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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味药
单味药就更好玩了，比如鹿制品，北方的好。因为鹿的性是温的，它在北方里面长，就是阴中之阳。
比如人参也是气温的。它一般长在北方，同时还要背阳向阴的位置，阴中之阳。阴中之阳补的就是肾阳。
又比如海马也是补阳的，长在水里面，阴中之阳。
还有巴戟天，巴戟天也补阳。冬天长巴戟天的地方是化雪的，它能化雪，说明与天相斗。与天相斗就是与天相戟。它能化雪，也就等于说以阴中长出来的阳为阴中之阳。
肉苁蓉也算，肉苁蓉质地柔润，带有阴的特征，但它是补阳的，阴中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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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剂中的反佐
《伤寒论》的白通加猪胆汁方，治疗阳虚到极点，阴盛格阳出现真寒假热。用附子、干姜，大热之品来回阳救逆，同时由于阴阳没交接好，所以用中空的葱白，使阴阳沟通，尤其是阳通于阴，但这三个药都是太温热了。
阴盛的体跟大热的药刚好是对冲性太强，这样喝进去，恐怕病人体内的寒气会格拒这个热药，不让它进来。仲景怎么做呢？——在大热的药之中，加上咸寒的猪胆汁或者是童便，引阳入阴。
另外，太极中的鱼眼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物不使过极」。比如《伤寒论》就有一句话叫作「凡服汤发汗，中病即止，不必尽剂也」。即治疗的时机与程度要把握好，治疗上要留有余地。
太极图这两个鱼眼其实挺好玩。大家可以举一反三，发现一些更有意思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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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中间的「S」
太极图除了那个圆，除了两个鱼眼，怎么少得了中间那条S型曲线呢？S型曲线，我们也来选择一些有启发的来讲。古文化有个说法叫作「曲则有情」。大体指的是气路或者是人走的路，假如直的话就是气冲，假如曲的话就有情。
这个概念是怎么来的？——大概是这样的，古人善于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资类比。他们发现，自然形成的东西几乎没有不带曲线的：仰望星空，天是一个圆穹，星系是漩涡状的；天体运行的轨迹也多半是圆或者是接近圆。再俯察地理，山脉是起伏的，河流是弯曲的。
还有植物——「木曰曲直」。曲而直，直而曲，纯粹直的不多。而植物的横截面更多的是圆或者是椭圆。
近取诸身，我们看看人体，都是曲线起伏，尤其是女性，更要讲究一个曲线玲珑。而人体各部的横截面也多半是圆或者是椭圆。再反过来看，人造物多半是直线的。
在天然物种中，自然而然长成直线的少之又少，所以这样演绎出来的，「曲」才是自然的，而自然是美的，自然是有情的。这个结论，再将它简化为「曲则有情」。
我们不妨再从健康角度来印证一下：比如说天气很热，开风扇。假如那个风扇不摇头，直吹，前两三分钟你可能很爽、很凉快，但是再吹下去你就很不爽。但是假如我们把那个风扇调到摇头来吹又怎么样呢？这个时候风来没有定向，你就觉得满室生风，实际上这个时候气的流动是曲而柔柔布散，人就会很放松很舒展，感觉真的是凉而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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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廻环之气，在古文化看来就是含蓄之气。气能含蓄，不就是健康的所求吗？太极拳为什么能养生，无非就是大圈小圈、正圈、斜圈、反圈，再加一个S型曲线，它在人体内的行进方式不正印证了“曲则有情”吗？
假如与以还原论为指导，擅长线性分析的西方思维作比较，你说中医是曲线思维也不为过。中医不是有直线吗？——寒者热之，热者寒之。
说老实话，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虚则补之，实则泻之，这是听起来貌似是线性思维的治法，也会在因人、因地、因时制宜下带出了曲。再进一步随曲就伸去了。
而我们老是觉得直线思维最快，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就是快，但是快是有副作用的，像我刚才讲的，人造物多半是直线的，人造物不是生物，它是死物。所以古人对直线并不推崇，「欲速则不达」，感觉中医治病好像比较慢。
假如说中医治病比较慢，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给药途径。西医是可以给肌注，可以静脉入药；中药现在能够肌注、能够静脉入的药并不多，但假如能入，它们起功效的速度也快，所以这是剂型问题。
第二个是调整的方式不同，西医是盯在病灶局部，试图通过影响结构来影响功能或者是影响人体的系统；中医刚好反过来，中医是整体调整，但是作用到系统、作用到关系，而当关系改变了再影响到局部的病灶、局部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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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看过一本台湾作家的武侠小说。里面讲张三丰少年时候在少林寺学拳，但由于资格问题，他只能远远地看，远远地模仿，而不能够一招一式的这样学。所以结果打起来很慢。而这个很慢的拳后来就演化成了的太极拳（当然这是小说家言，我们只关注它的观点）。结果就有人看张三丰这么慢悠悠地打拳，就问他，你为什么打得那么慢？
同时问他，你这叫作什么拳？他回答说「慢拳」。至于回答为什么那么慢，他讲了六个字，我觉得充满辨证法——「慢慢来，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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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既然具有圆转、圆通、圆融特性，以及规律、变易、简易、不易这些特征，当然就能通天人之际，尽自然之妙，而与道相通了。
又由于常用的八卦图一般里面往往都放一个太极图，更由于太极图在圆通的变之中可以见到韵律，可以显示出规律，形很简而尽显「大道至简」，深合于「道」。所以太极图就成了最常见的「通天人之际，尽自然之妙」的推道明理的模型。虽然悟道未必一定要用图，但用图却肯定是最方便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