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餐》一部讲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诗意电影

原本以为这是台湾出产的带有明显小清新风格的小众文艺片, 直到看完整部电影,在手机网站上不停地输入搜索《路边野餐》才对它了解一二。原来这是一部完全国产的文艺片,导演兼编剧毕赣生于1989年,拍摄的地点和影片里的场景一样都在毕赣的家乡贵州凯里。如同我的误解一样,这部电影去年就已经在国外电影节获奖无数。而在国内只有少数人提及,更别提只有三百多万的票房。

许多夜晚重叠

悄然形成黑暗

玫瑰吸收光芒

大地按捺清香

为了寻找你

我搬进鸟的眼镜

时刻盯着路过的风

只能用“惊讶”一词来形容这部诗一样的电影。主角陈升在片子里被设定为一个乡土诗人,虽然他曾经抛家弃母混黑社会,经受牢狱之灾,然而一首一首随性而作的诗从他饱经人生沧桑喜乐的声喉用黔贵嗓音碎碎念叨的时候,一种对人生无限感悟的缥缥缈渺思绪渲染了每一个观众。

每当摩托车的运动长镜头开始的时候,就在我以为将要陷入这个无趣尴尬的独角戏的时候,导演就会有一首诗来弥补画面声音的不足。这种戏法重复了多遍,每次还是心甘情愿地上当,诗与电影,从未见过结合地如此美妙!

荡麦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时间交织着过去和未来,这里不同的人生相互消解缠绕。每一个人都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身上发生着别人的故事。

这也是另很多观众看不透剧情的地方,有人把它划分为《穆郝兰道》式的悬疑烧脑类型,也多少有些模仿诺兰早期《追随》的痕迹。有种评价认为《路边野餐》采用了“互文”式的叙事结构,即几个段落之间看似独立实则上下前后相互交叉,互为补充,只有从在整体上才能看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索。我是比较认同于这种看法的,主人公陈升的人生经历从乡村医生到黑道混混再到出狱后得知妻子离异病死老母亲辞世等,最后踏上寻找侄子的奇幻旅途,这些本该一一叙述完整的重要信息都被导演打乱分拆到不同的人物口中讲述出来。比如从陈升同母异父的弟弟老歪口中陈述哥哥混黑道的不光彩经历,也有陈升自己回忆在监狱矿厂时的黑暗人生,更多的还是和老医生的琐碎对话里才能得知他们各自所遇到的烦恼。

这种被打乱的叙事节奏却不同于靠剪辑拼接出来的,尤其是在那40分钟的成镜头里更能看出。编剧似乎从一开始就将这个故事里不同的酒和饮料倒进了镜头下的大酒杯中,端出来时早已经是调好的鸡尾酒。

个人更愿意相信毕赣正是从写诗中得到的灵感——主语不是表达的对象,名词可以用作谓语,形容词更是信手拈来好不贴切,宾语只是梵高印象派里的记忆。一句诗,在想象的世界里天马行空,凑成只有思绪般片段,唯美,伤感,不可触摸随风而逝的一首满载诗人故事的小说。

酒,诗,还有故事是这部电影的三大元素。也正是如此在短短100多分钟里我坐在幕布前陪着他们喝酒吟诗,聆听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

《金刚经》 里说: 从前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陈升就是这样在同时触碰到从前,现在和未来的时候仍然无力去改变光阴的流逝和不可逆转的命运。在得知侄子卫卫被送往远方的镇远之后他前去找寻,花和尚告诉他希望卫卫能留在镇远过完暑假,因为自己得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陈升答应了下个学期开学前再来接卫卫。回到家乡的陈升因为酗酒后冲动替自己的黑道大哥报活埋儿子的仇恨,由此被判了九年刑狱。在花和尚去世后无人照料的孩子,父亲老歪又是个街头烂仔,可想而知陈升在荡麦遇到的受人欺凌,生活潦倒的摩托搭客青年就是九年后长大了的侄子卫卫。他们之间现存的唯一记忆就是钟表,一种可以让肉眼看见时光流逝的机械。在墙上画的时钟,在手腕上画的手表,在火车上倒流的时间,一切都在短暂的相遇之后匆然离去。叔侄亲情如此,林爱人和老医生的爱情亦是如此。

我有诗和酒,你有故事吗?——

命运布光的手

为我支起四十二架风车

源源不断的自然

宇宙来自于平衡

附近的星球来自于回声

沼泽来自于地面的失眠

褶皱来自于海

冰来自于酒

通往岁月楼层的应急灯

通往我写诗的石缝

一定有人离开了会回来

腾空的竹篮装满爱

一定有某种破碎像泥土

某个谷底像手一样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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