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忠《村子没了》| 主播第六感觉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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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自忠作品，主编黄幼中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化了独特的地理风貌，一条丘陵山脉从古欧村西起源，仿佛一幅巨龙画卷起伏不定一直向南延伸到十几公里外的尽头，有个村子叫做：延龙村。

炎黄子孙都是龙的传人，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延龙村是龙的故乡，见证了历朝历代的兴衰，相伴历史深处的红尘。时间沧桑，人生有许多弯道，也有很多十字路口，该村建村也有了数百年的开枝散叶。从前，家家户户、袅袅炊烟、猪嚎狗叫、小孩打闹、人气旺盛的日子远去不复返！“人去堂空朝雨暮云难见影，琴调弦绝高山流水少知音”，用这双对偶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过千人口的大村子怎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村里边死一般的寂静，穿过一条小路，扑入眼帘的更加令人扎心呀！

村里边，仿佛曾经遭过百年一遇的一次特大洪水。几乎都把村民们住的房子都给夷为了平地，满地狼藉、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整个场面的悲壮惨景都能震撼了苍天！屹立在对面的燕子山都在垂首、飞禽含泪、流水失声、花草哭泣、大地悲恸……！现村里仅剩下三间混泥土破旧的小平楼安然无恙。但却无人居住遭人遗弃仍屹立在路边，用水泥砖砌起的那圈围墙也出现了几条蛮大的裂缝，歪歪斜斜似乎也在摇摇如坠。镇守在村南社王的那棵遮天蔽日枝繁叶茂，同上五条大汉围上一圈才可抱住的古老大榕树也成了孤影、燕子在空中飞舞也探不到故里曾经风雨兼程用嘴叼着泥巴辛勤筑起繁衍后代的老巢、贼头贼脑的耗子再也寻不回从前长期行走夜路专干偷窃为生的那条曲径、只有人类的朋友那只忠诚的老狗，时间勾起了它的思乡情愫，尽管一年四季的交融，它都常常串回老村能精准定位溜达在老房子的位置上，看看闻闻曾经蜷缩小憩过多少个不眠之夜，被泥土深埋地下的那条长形石门槛，怀旧过往与主人一家待过的那些日子，独自伤悲的流泪……。

其实，这是一场人为破坏的导演，那一年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三五成群的村民们，饭后总爱到守望在村里的那棵高大的古楝树下会面，坐在鱼塘边那几块自然生成的石头上唠嗑家常嚷嚷着，不知不觉中，有个麻利的同伙身感哆嗦便在鱼塘附近遛达，拾来一些被遗弃的柴火拿来就地生火取暖，在烟熏火燎下见到他们的脸皮上都印得红彤彤的模样，他们鬼鬼祟祟在低声嘀咕互接话茬，成了弥漫在每个人心中的一个个疑团，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煮酒论英雄也好，笑谈天下事也罢，他们议论一些本末倒置的手段和目标，背后其实另有隐情，他们甚至是少有的又没有实力又喜欢从实力的角度出发的愣头青，他们毫无自知之明，表面上看得很自然，内心却在盘算着一件事情，毫无疑问这是针尖对麦芒的较劲，经过两三小时的诡计缠绵，拾来的那些柴火也快烧尽，夜风由慢吹紧，夜空也飘来细雨，那堆快灭了的火种也来忽明忽暗，把围着火堆边那几个家伙露出的红口白牙、脸庞上染得狰狞如恶鬼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在异化的时候，是难以自察的面皮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狼狈为奸，用一个恰当的比喻，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之所以急于造村的协商，就是岀于这方面的考量，样子也十分滑稽，他们的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头疯长而表露出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延龙村，正是这伙人的密谋策划，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同宗同族，竟然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家园上，共同演绎了一场撺掇毁村的行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岀手”！唱的大概是他们了，这是发自内心狂躁、滚喉、嘶哑的怒音，这不是普通遗恨的火气，而是到了分道扬镳一刀两断的极点。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他们割袍断义、卸磨杀驴、儿子做事、老子做主、人心不足蛇吞象正是当时所有参与者的真实写照！

现在，整个村子满目疮痍、世态炎凉、曲终人散，看到的只是失落和惆怅，令人费解！真应了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就像开败了的花！询问一位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想探个究竟？那岁月的痕迹仍清晰地刻在他的脸庞，或许他突然听到我对他的问话，尖锐的问题触碰了他那敏感的神经，见他动情的泪水在眼匡里打转略带感伤而低声哽咽，眼睛却灰扑扑地跳着，仿佛预见到了什么征兆？见他摆个无奈的手势，像碰上了恶媳妇那样被吓破了胆，手脚颤抖地只说了六个字：装聋、装哑、装瞎！内心道出五味杂陈的话便扬长而去。此时，他留下那些模糊的只言片语在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跟前的他只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或许老汉此时此刻心里的寒酸还在留恋停留在那堆曾经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积下多少年的血汗钱，花费雇请多少人工用黄泥一道一道一锤一锤地舂摞起来的泥房！留在眼前的却是一坨坨凹凸不平的土堆，午夜的梦也都是这老土屋温馨了六十多年与老伴相濡以沫的见证，他虽是简说，但话里必定是藏着天大的秘密！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那是一种痛苦埋藏在心底里的煎熬！他不想再捅破了这层纸，看得出他当时脸上露出的情形，那是揪心的痛，劈柴看纹理、说话凭道理嘛！个中缘故的无奈留给人们的只有自己去琢磨，这里边或许是村民们对自己故土有水土不服的征兆？这份内或许是村子里风水不正欠安有恙！等等？总之，衰败不堪的故里似乎也在向过往行人倾诉衷肠！这个村啥说没了就没了？谁也不理会，况且是整体的消失？家里养的小羊没了？母羊早晚会叫！众人住的村子没了？村民们也不感到悲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这有限的人生，故园为什么不值得村民们去留恋？

不知哪位高人这么说，延龙村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不过是处于风口浪尖上，龙尾巴使劲摇摆，势必掀着大浪，浪里必蓄漩涡，漩涡内藏水急，从风水学角度来推理是大伤元气不宜人居住，这种蛊惑人心的言论渲染！过分妖魔化故土而信口雌黄，从狭隘的利益出发，为掩饰不利的影响，转移民众不满的情绪而罔顾事实，助长了新的偏执，偏离了应该做的事，助长了本土主义的心里，这套说辞只是为了敷衍村民们而体面地打圆场，掩盖不了迷信背后的真实原因和意图，让人很难不质疑消息的真实性，毕竟造谣一张嘴的事，但这事发酵之后，疑似在隔空回应，这种新爱旧恨的炒作，可以说是一地鸡毛、满纸荒唐，大家差不多也都清楚，从此刻起，一时间恐惧占据了所有人的内心，人们都在关心一举一动别有目的，就等待行动的结局，这些没有科学性的负面舆论，各种空穴来风、捕风捉影、流言蜚语、牛鬼蛇神、光怪陆离、危言耸听不断传开，说从历代记载下来，村里从没岀过粗通笔墨的读书人，尽是一些地痞、黑恶势力、横行霸道、不说道理、风气十分不正！乡里乡亲的都这么说，就算在这块肥地上种上竹子也会长成歹竹，歹竹也难长出好笋来的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主张年轻人迁村搬家来改变晦气，老帅出马、一个顶俩！大部分人都被这些浮词虚言颠倒黑白的思想腐蚀所动摇，一家效仿一户暗地行动、盲目跟风、随波逐流，像蚂蚁逃命一般、像绳上蚂蚱一串、像救命稻草一根，纷纷扰扰想逃离这块是非之地。这种传说真让老年人忌惮、让中年人胆怯、让青年人丧胆，这种气候瞬息万变，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有可能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乌云笼罩。

时针划拨过四十年前，322国道西边有一片七百来亩的土地，这片区域历代归属为延龙村耕作区，人民公社时期被大队革委会征用，中间一条简易公路穿插通往瑶族同胞的山寨，路的南面种有四百多亩的黄竹林，路的北面也栽有三百来亩的松树林，公社在用地上建校办学，设置教室、学生宿舍、饭堂、操场、蓝球场，水池，环境幽静是办校最理想的场所，校名命为：三山农中，与公社的高中学历同等，生源来自于公社辖属的各个大队自然村，课程与高中同步，以学为主，学农为辅，兼学别样，一九八〇年停办，学校解散，八一年分田到户，土地归属再由延龙村接管重新支配。

奋斗在出发、改革正春风。一股南下广东打工潮席卷全国各地，延龙村的男女青年也不例外，像潮水般那样纷纷涌入这块改革发源地的彼岸，有的甚至举家出发，去实现他们创业的人生、去施展他们勤奋的价值、去收获他们劳动的成果，村里留守的几乎是老弱病残和孩子们，知农事的老人又是照顾孙子孙女又要耕种庄稼，土地管理不甚到位，还有自已风烛残年的慨叹！造成大部份土地无法耕种落下荒芜的现象，由于劳动力短缺不足，一些村民急功近利、利令智昏，干脆在车地里栽上污染有害的速生桉树，地里的庄稼不用达标的农药喷剂，而是用超标的剧毒除草剂和农药喷洒，造成部份土地贫瘠结块和残留农药的粮食，人们每天食用对自身安全没有保障，村里的卫生更是每况愈下，都只是各自打扫门前雪，垃圾到处扔，没有专职环卫人员清理，猪牛粪便满坑溢流臭味熏天，自家井水也逃不过污染，各种疑难杂症不断出现在一些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什么脑瘤、肝癌、胃癌、肠癌等各种心脑血管之类的病状百变不断出现，甚至走到无药可救病入膏肓的地步！有一年村里曾发病六起死亡人口，他们怀着对孩子们的眷恋离开了人世，随后每年也有不同人口相同年龄不同程度得到连续怪病离世，看到自己活生生的亲人离去，心情不免惋惜而感叹！心里犹为恐惧！村里蚊子苍蝇满天飞，环境污染走向恶劣，卫生状况不容乐观，老人哀叹而力不从心，而年轻人则不满于此，都在外头奋斗打拼，村庄走向衰落将是不可避免，中国有句古话：若要公道，打个颠倒！人们除了叹息之外，更多的是无奈和复杂，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这种乌烟瘴气的状况出现，更加激起了小部份老人归心似箭搬迁心里的剧增，他们仿佛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刺喉，心灰意冷，对当前状况失去了在村子里生活下去的勇气！

一场马拉松的迁村建房向322国道两边开拨，毕竟国道纵向才是造村的好去处，南北交通便利，这或许是村民们心中向往已久的最后一块净土，方圆几公里也是他们的耕作区，一些村民的思想显得太不寻常，一个接一个的变数，本村大部分人对他们的擅自行动是有分歧的，从感情上说，告别老村纵然满心不舍，毕竟祖先世代都窝居在村子里安然无恙，都不支持另起炉灶另立门户，不希望祸起萧墙，他们为这些人的不齿行径感到怒发冲冠！看清那些被麻醉谎言背后的真相而惋惜，不过这点阻碍对他们来说犹如隔靴搔痒，可是脖子拧不过大腿，零零碎碎的三四户人家，还是不把长辈的话搁在心里，仍是我行我素，敢于吃螃蟹甘当领路人，像牧民一般，放牧这边的美丽，在国道两边自家的车地里开始建屋造房，在这节骨眼上，动摇了军心，眨眼工夫三年时间一闪而过，更少见的搬迁方式正在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相信最大的冲击，应该还不是初来者的新闻，而是连续不断造访者蠢蠢欲动的画面，从年轻的晚辈视角来看，这种迁移的情况已经成为气候，他们在过去的几年时间才无所不用其极，现今才会这么歇斯底里。觉，是个瞬间；悟，是个过程，那一年的秋天雨下得早，冬天的气节也快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冬天过后到了初春，大地静听春风呢喃细语，燕子也在寻找到建窝的十字坐标，每天都在含泥含草忙碌地开工建巢，而最激发最打动他们的就是这些生灵，它们都充满着生命力的态度，而延龙村部份村民也像非洲难民一样纷纷涌入这块圣地，他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生命当中那束温暖的阳光，看到了人生极乐世界。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仿佛是上了生活的贼船，就要做个快乐的海盗。在广东打工的子女们也掘到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桶金，生活上也有了一些积蓄，他们纷纷往家里打款。今天算卜日子、明天动土求神、后天现场施工，大兴土木像雨后春笋般拨地而起，家庭分工明确，农工的负责农业，建筑的管理施工，磨刀不误砍柴工！公路两旁仿佛又见到了七十年代那种战天斗地热火朝天的场景，他们凭借内心的力量，抓铁有痕，踏石留印，在公路东西两旁、拐弯角落都能整齐划一建起了一排排楼房，前后十年时间，全村一户不落地归拢呆在一起，就像雁子结伴迁徙一样，一个都不能落下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也是一种宗族精神的表现，至今村名改为延龙新村。

延龙新村，虽是朝向笔直国道，但面对每天的车水马龙，包罗万象，每一辆车路过就像一只猛虎下山，村民越过马路的动作堪称酣畅淋漓一鼓作气，过往的车辆风驰电掣不知所由， 汽车喇叭鸣笛声让人们如梦初醒，自从迁入新村吃惊地出现了多起交通事故发生，隔三差五就有人被汽车压死成为轮下鬼，最严重的一次交通大事故就是三死两伤，粗略统计下来至今，单笔车祸死亡人数不下八起，人们不知道下一秒汽车会从哪个方向伺机横冲而来。当地人都这么说：左青龙、右白虎，宁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回头望！多年以后发生的分崩离析让老人们的话一语成谶，看着平时谦卑如泥土的村民，在扬眉吐气之后、在愤怒的同时，也不由得产生了恐惧的情绪。但是人们可以吸取这些血的教训，将安全隐患牢记于心，加强交通安全意识，避免血的事故再次发生。

延龙新村，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良田万倾、富甲一方、水利贯通，农业有凌渭水电站灌溉，南北国道通畅，交通十分便利。说来也怪，自从迁入新村后，面貌大有改变，村民朴实、村风严谨，支持政府扫黑除恶，风气大大好转，关注教育，从娃娃抓起，不让娃娃输在起跑线上，每年都有考取省内省外大学，大学生层出不穷，洗雪了以往不出读书人的忍垢蒙辱！现在教育抓好了，思想品德素质也不断普遍提高，尊老爱幼也是延龙村的光荣传承，每年敬老重阳节，村委会从村集体基金抽出一些资金，召集全村老人集体汇餐，并给他们颁发爱心红包，让他们为建设好社会主义新农村岀谋献策发挥余热，老人们从心底里得到晚辈的热情安抚感激不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现在村民们吃穿不愁，生活过上了美好日子，走上了康庄大道，域外女都想嫁给本地郎，外地郎也争着想入赘上门本地女，可见该村的村风民风家风诱惑力是多么的强大，山美水美人更美，小伙子们个个帅得亮晶晶、姑娘们人人也靓得水灵灵……！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今天，不堪回首的仍是被遗弃的延龙老村，留下了满目的苍凉，意味着许多记忆渐渐地远去 ，它的时代正在一点一滴变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木材加工厂的崛起、机器作业轰鸣声的噪音、宽阔无垠的晒板场。村民们当上了工人，每天能按部就班地工作，每月领到了如意的薪水……！身份不同，想法各异，大致所述勾勒岀了人们的取向，在某种程度上映射出社会的现象。然而，每当大雨过后，不说洗刷路面干净，而是厂房周围的泥泞，积水呈褐色的分泌物，附近杂草不能野生的地步，散发出一种难闻而刺鼻的味道，就像黄麻沉水腐烂的恶臭，人们只能捂住鼻子过路……！生你养你过的地方，有本事的攒大钱，没本事的挣小钱，思想不在一个境界，不必互相说服，只需互相尊重！三观不在一个层面，不必互相理解，只求互相尊重！

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延龙老村！遥想当年，看不出太多的岁月痕迹，留下的只是被时间的洪流淹没，离散相聚充斥了多少无奈！命定巧合也预料不到结局！村民们选择当初的离开，也是为了今天的再次相聚，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延龙新村！四十年的时间虽谈不上沧海桑田，但也是时过境迁，人生路过彼此，不论时间长短，就像昙花只现一次，都是生命的必然，因为这辈子走完，下辈子再难相见！

2020/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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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陆自忠    男，1983年应征入伍到广西某军团服役，1987年至今，退出现役，在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来宾分行工作。

荐     稿：佑    子

排     版：张   健

主 播 简 介

第六感觉   女，《心香文艺》主播，因曾经话筒前的经历，与声音结下了不解之缘；喜欢与静默的文字对话，让多彩的生活更加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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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村子没了》

3、《石倌阉割》

2、《寒门学子》

1、《颓废的人生》

《心香文艺》全体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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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编辑：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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