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灿丨 大自然的歌者
初春的黎明,寒风料峭,窗口微晞,我就让一声和一声的莺啼给唤醒了。那清脆婉转的叫声,悦耳动听,在茫茫村野呼唤着春光。 “喞溜儿-喞溜儿”“喳儿-喳儿”简短而欢快,“哎-叽-叽喞溜儿-” “喞-喞-喞溜儿-”婉啭而优美。黄莺又名黄鹂,是我们这儿的候鸟,秋去春来,被誉为“春天的使者”,往往柳枝抽青杨枝丫丫便洗尘归来。“两个黄鹂鸣翠柳”,正是对它们最美的赞语。
春深了,树叶子密了,斑鸠也在暗中随着黄鹂拉开了粗哑的喉咙, “咕-咕-”“咕咕咕-咕-”,声调低沉而浑厚。叫声最直白的当属麻野鹊儿了,“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儿-”,一大早便急急到各家报喜讯儿。院当中的石榴树上,邻家的麻雀儿也飞过来凑热闹,“叽叽喳喳”在刚发芽的枝丫间争论不休。小燕子也在邻里间飞来飞去,忙忙碌碌孵卵育雏,小夫妻交颈呢喃着,悄悄秀着它们的恩爱。莺歌燕舞,你方唱罢我登场,合奏着一曲曲美妙的春光晨歌。
不觉谷雨到了,正是“点瓜种豆”的春种时节,田间下秧盘,栽红薯芽,播种花生,菜园忙着点种黄瓜菜豆,移栽番茄辣椒,绘制着一幅幅春耕画面。杜鹃也应时回来了,天不亮就在田野上一遍一遍传唱着布谷的信息,“咯儿咕-咯儿咕-”“咯咯咯咕儿-”,叫声从早到晚,动人心弦。麦收时节,天刚拂晓,夏鸡便“甲叽溜儿嗏-”“甲叽溜儿嗏-”吹开了起床号,引来家家响起了嚓嚓的磨镰声。
小时候农村的鸟儿多,我家后园的林子里,各样鸟儿都有,除了喜鹊麻雀灰山雀外,好听的有黄鹂杜鹃戴胜儿,也时有老鹰猫头鹰的身影,斑鸠野鸽子自然是常客。那时对鸟儿平平淡淡,却爱吃斑鸠野鸽子肉,甚至还抓了麻雀包上泥巴烤了吃,碰上掏一窝鸟蛋,自然也成了穿肠美味儿。
过了中年,蓦然间对鸟儿动了恻隐之心,直到晚年,愈加怜爱。十多年前,家里住了一对春燕,飞来飞去衔泥筑巢,捕虫育雏,温馨可亲。一次妻子为石榴树喷洒药物,谁知竟招致燕雏昏厥落地,当捧它们归巢的时候,有一只已没了气儿。待到小燕子长大,父母便带它们不辞而别,从此再也没回来。惆怅之余,家里也从此再不打农药了,任石榴烂了随便落地……
因为院子里有了那棵石榴树,也招来了邻院的麻雀一代又一代的光顾,蓬松的枝丫,成了它们欢聚歌舞的乐园。整日里树间叽叽喳喳,树下雀尸斑斑,妻子有时没好气地扫着数落着,还不时吆喝轰赶,它们好像没听见似的,毫不理会儿。冬日里麻雀缺食,急了便往厨房闯,甚而穿堂入室。见了人便惊慌失措往窗口撞,我不忍心急它,屏声敛气任它们逃离出去。一次我正在卧室伏案写作,有两只竟公然闯进来“捣乱”,当发现室中有人,知道误入了“牢笼”,惊恐万状,向前后窗口乱撞,或落到空调上喘息,或隐于帘杆头躲避。我停下笔拿出手机拍了画面,随手打开前窗玻璃,纵它逃生而去。
这些年我们这里很少见到戴胜,即是有也多栖在荒野杂树上。五六年前,我在附近中溪初中代课,偶然在厕所发现一只受了伤的戴胜。学校临近山野,大楼后面偏僻,有一棵歪树隔着厕所长在墙那边,大概是到厕所觅食受惊,窜飞时撞了房檐。我小心翼翼把它捧回家中,拴上小绳子,放进纸箱中,给它放上水和小米儿。第二天下午回来还为它捉了只蚂蚱,只见它无精打采,蜷缩一团,水和米一丝儿未动绝了食。小精灵煞是可爱,高高的绒冠,棕黄的脖颈,棕黑相间的羽翼,犹如高傲的公主。原来这鸟儿刚烈,气性大,从不吃嗟来之食。我怜它正直,恐它死去,捧起它到房顶,手轻轻一松,“扑嚕”一声,一道花影飞向了苍茫之中,方向直奔中溪。回校后我多次偷偷到楼后寻觅它的踪影,一天终于发现了它,刚从野外捕食翩翩归来,我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家中栖鸟,百事都好。到了古稀之年,居家修性养身,春日里坐在庭前,听鸟儿弹唱,看花儿争艳,邀几位老友品茶,裁几片云笺作诗。那石榴枝头的喜鹊小雀儿,成了我孤独时的陪伴,远处的黄鹂杜鹃长歌丽曲,激扬着我孤寂的心灵,还有那花丛中飞来舞去的小蜂粉蝶儿,妆点着农院清雅的空间……我爱儿女孙辈绕膝,我爱鲜花青蔬满园,我爱大自然,我更爱大自然的歌者……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杨明灿,教师,汉族,书名伊皋,网名嵩阳散人,洛阳伊川人。现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词研究会理事,河南诗词学会会员,洛阳诗词学会副会长,伊川诗词学会名誉会长;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洛阳范仲淹研究会理事。文学作品结集成书有乡土志书《鸣皋志略》、随笔《九皋红叶》,诗词类《伊滨柳笛》《嵩阳秋韵》,文史类《文化伊川》《伊川书院》 《李德裕与平泉山庄》等。
声明:由于后台小程序赞赏功能有变化,文章的赞赏暂时发放给袁海英,但赞赏金还按投稿须知发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