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初春的一天,古城北京北海公园里...

1957年初春的一天,古城北京北海公园里暖意融融,人潮涌动,原来,这里正在举办明清书画展。陈毅元帅向来喜欢舞文弄墨,是军中公认的“儒将”,听说古代书画在北海展出,便兴致盎然地前去参观。流连于一件件精美的稀世珍品之间,陈老总不由赞叹不已。

次日,陈老总便亲自给布置这次书画展、时任中国书法研究社社长的张伯驹打了电话,邀请他到家做客。

接到陈老总电话,张先生非常激动,他对陈老总仰慕已久,便坐上陈老总派来的汽车就赴约了。据后来张先生在《回忆陈毅元帅》中对此描述:“全国解放一年冬,余在上海,曾趋谒陈帅,值其去南京,未晤。五七年始相晤于北京,坐接春风。陈帅如冬日可爱,平易近人,言谈爽快直截,全出于诚。”

共同的爱好,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谈诗论词,探讨音乐围棋,他俩有相见恨晚之意。

不久后的一天,张先生和陈帅下棋时,目光闪烁不定,言语吞吞吐吐,全然不似往日的儒雅淡定。陈帅觉察出了他的反常,便问张先生:“您莫非有什么心事?”

见陈帅主动询问,张先生道出了腹中的苦水:原来,康生曾到过张家,看中了几件古书画,说借回去欣赏三日,谁知一去半年有余,却不谈归还之事。

陈老总听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安慰张先生几句,便起身告辞了。陈老总见了周总理后,便将此事报告给了总理。总理考虑了一下,便让邓颖超同志亲自前去外理。

邓颖超找到了曹轶欧(康生夫人),委婉地对她说:“听说你们家有几幅古字画,总理也非常想一饱眼福呢,字画还给别人了吗?如果还在家中,可否转借给总理一阅?”

曹轶欧反应非常快:“真是抱歉邓大姐,字画已经还给别人了。”

当天晚上,康生便派人将字画送还了张伯驹。

可到了第二年(1958年),张先生莫名其妙地被打成了“右派”分子。

后来,在张伯驹所著《也算奇缘——我与陈毅元帅》中,有段这样的描述:“六一年,吉林省艺专学校约我爱人潘素去讲授国画,省宣传部长来电并约我同去。行前,我写信给陈毅元帅辞行,内有“五七年与公一晤,觉公如冬日可爱,至今耿耿难忘”语。陈帅见信后接我见面,首先问我列入右派事先为何不向彼说。我说:“事先我没想到,不过受受教育也是好的。”陈帅说:“你这样说,我替党谢谢你了。你把你一生所珍藏的晋唐宋元清书都捐给国家了,你会反党吗?”陈帅之言,至今感激!”

临行前,陈帅递给张先生一封信,告诉他到吉林后再开启。可张先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回到家便拆开了,正是陈帅头年值冬夜大雪时所赋的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在陈老总的亲自过问下,张先生被安排到吉林省博物馆工作,不久后任副研究员、博物馆副馆长,时隔三年,终于有了份正式的工作。

1970年夫妇俩回到北京,工作又没了着落。恰好陈老总儿子结婚,张先生夫妇便赠诗画相贺。据张伯驹回忆:“会陈毅元帅病重,为其两少君同日结婚。大少君之爱人为秦力生同志之女公子,吾友吴则虞与秦同志住同院,因以相识。因由我爱人潘素绘两幅画,我题诗,交送相贺。陈帅见画,始知我回京,嘱夫人张茜询问我的情况,并谓我是其老友,须请周总理照顾。”

陈老总去世后,周总理亲自过问了张先生工作的安排,使先生满腹的学问终于有了施展之地。而陈老总生前最钟意的一副围棋,在他去世后,由夫人张茜转赠给了老总生前的棋友张伯驹,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后来,张先生和潘女士夫妇对弈,总是使用陈老总赠予的那副围棋。睹物思人,张先生不胜感慨:“陈帅为余平生知己,然怀念不尽之意而在于公,不仅在于私也。”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之人,以他们高尚的人格,成就了元帅与文人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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