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 210 华阳之战——战神白起的第三次重要战役

渑池会发生在公元前279年，此后的足足十年的时间，秦赵两国没有发生两国之间的面对面的战争。稳住了赵国人，秦昭襄王就腾出手来重点打击南方的楚国。在杀人魔王白起的率领之下，数万人直取楚国，并且把楚国首都给攻破了。这个故事之前也为您讲过，齐国被燕国血洗，楚国又被自己打残，秦昭襄王意识到这个天下，似乎没有人能够制约他了。

这个时候，秦王心里有个更大胆的计划形成了，之前和燕国人一起攻打齐国的时候，秦国人还占领了一块齐国的地盘一一定陶。这个地盘属于秦国的飞地，中间还隔着魏国韩国，本来秦昭襄王就在想这块飞地怎么样能够贯通呢，而这个时候，白起攻下了楚国西面的半壁江山，楚王逃到了东面去了。东面隔着一个中原，如果想彻底治服楚国人，只能占领中原地带的魏国和韩国之后才能借道伐楚。借道伐楚，顺便把定陶和自己的本土连在一起，彻底切断燕国赵国与韩国楚国魏国的联系，这样一来，中原大地才是姓秦的。

有了这个大胆的计划，秦国停止了继续攻击楚国，而是把战略目标瞄准了正东。在他的东面是哪个国家呢，魏国！魏国处于中原的腹地，分明就是战国诸侯的腰。只要吃掉魏国这块大肥肉，中原诸侯的腰就断了，才能真正实现隔离其他诸侯的战略目的，这也就意味着，可怜的魏国成了秦国下一个吞噬的目标。

周赧王38年，也就是公元前277年，渑池会之后的第三年，多灾多难的魏昭王去找他的祖宗诉苦去了。接任的是魏安釐（li）王，魏安离王即位，秦国人立刻来送礼了，他送来的贺礼，是白起攻陷了魏国的边境城市两座。这还只是头彩，接下来的大菜更狠：秦国兵分三路直攻魏国的首都大梁，南路以白起攻楚之兵，从楚国的方城以及魏的安城向北挺进，攻击大梁南部，时间在公元276年，白起顺利完成了这个任务；北路和中路的攻击部队由丞相魏冉统一指挥，从虎牢、荥阳攻击大梁的西部；而北路军由客卿胡阳指挥，迂回包抄魏国首都大梁城的北部和东部，这样的大包围圈形成了，魏国首都大梁危在旦夕。

这个时候，魏国的小兄弟韩国倒是很讲义气，立刻下令自己的名将暴烝(jiu)率部驰援大梁，这个时候打掉暴烝就成了魏冉的当务之急，魏冉调转枪头和暴烝开战，打败暴烝军，斩首四万，把暴烝赶到开封去了。这一次战役在历史上名气并不大，说起来是接下来的华阳大战的前菜而已。不过在这一次战役当中，魏冉不经意地成就了军事史上的一个经典，也是几千年以后，毛泽东经常使用的战术，那就是“围点打援”，围住一座城，把援军给打掉。

看到自己的小兄弟给打跑了，魏国奉上了八座城邑，要求秦国人停战，白给的地不要白不要，魏冉一边派人接收，一面命令自己手下的部队继续开进。魏国人傻眼了：天哪！听说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真这么不要脸的，收了别人的礼物还来继续打咱们哪？没办法，大将暴烝已经不在了，跑了嘛。就命令另外一位大将芒卯带兵出击，可惜的是，芒卯也好不到哪里去，再一次被打败击溃了，这位兄弟，追随自己的前任暴烝也跑到开封那儿去了。

到此，魏冉已经完成了对魏国首都大梁城的战略包围，不能不说这位魏安釐王，确实是有够倒霉的，才刚刚即位两三年呢，就没过过安生的好日子。一上任就接连被人打着到处乱跑，被打得灵魂出窍的魏安釐王，只能再次割让温地，这也是一个战略要地，这样，魏国人西面大部分的战略要地，通通被秦国人吞掉了。

看见秦国人在中原战场如鱼得水，休养生息当中的赵国人，再也不想看热闹了，盘算着要不要趁乱捞一把呀。而这个时候的魏国国土大片沦丧，得到秦国人暂时的和平许诺之后，也想东边窟窿西面补，需要在别的地方找点补偿来点安慰什么的。于是魏国和赵国一拍即合，把目标盯向了南边的韩国。

公元前273年，这也是白起从楚国回到秦国的第四年，舒舒服服当了四年的武安君，白起再也安生不了了。这一年，赵魏两国联手进攻韩国的华阳。这个地方是韩国北部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包围了这里，意味着直接威胁韩国的首都新郑的安全。韩厘王是绝对没有想到，之前秦国痛扁外国的时候，自己还派兵去救当活雷锋，没想到当活雷锋最后的下场竟然是如此不堪的：没心没肺的魏国人竟然恩将仇报，来赚自己兄弟的便宜，这到哪儿说理去呢。

赵国魏国的联军对抗秦国人好像不咋地，但是欺负一下韩国还是很有心得的，很快，韩国被打得头破血流，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到秦国去求救。派出的使者之多之急，在史书上说是'冠盖相望'，冠盖那就是使者车的车顶棚，冠盖相望，意思就是说在路上韩国使者的车都能排上队了，这些人可不是去打酱油的，都是去秦国求救的。不过秦国的首相魏冉才不管：要死你去死，谁叫你那么牛，我打魏国的时候你还来打我，嗨！吃饱了撑的小子，你知道后果了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魏冉见那边打得热闹，也不是完全没反应的，至少为了自己国家的安全考虑，还是派了一部分军队去观战，这回是作为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去的。秦国军队和韩国军队的部队都能相互望见，可是秦军就是不靠拢不来救，走投无路，韩国人都快哭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皮去请当时重病在身的一个猛人陈筮出山，前去游说魏冉。这两个人都是天份极高的人，他们俩一见面就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一一斗智。

陈筮来见到了魏冉，魏冉有心想挑逗一下他，明知故问地说：“哎呦，先生亲自来了，看起来情况不妙，怎么样，现在状况很紧急吗？”韩囯的使者陈筮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将军误会啦，不急不急，我们主公说了，这事儿一点儿不急。”魏冉心想：“急不急我看不出来呀，你个死韩国佬，死到临头了还打肿脸充胖子。”想到这儿，脸一黑也不客套了，质问道：“不急？不急派你来做什么，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好医生，你不要告诉我是来这儿找医生的，病死在我们这儿，我们付不了责！”

陈筮听了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说：“将军，因为不急，所以才派我这个半死的人过来慢慢谈。如果这情况真的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你想啊，韩国早投降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和您瞎掰呀。反正啊，我们韩国人逆来顺受惯了，实在顶不住，大不了向赵国魏国求和呗，无非就是参加山东六国的合纵组织。无所谓，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舞照跳马照跑，日子照过吗？”

魏冉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盘算：“如果魏国真的吞掉了韩国，那实力必然大增，那再想吃掉魏国就难了。魏国坚挺了，秦国再想逐鹿中原，难度就大多了，这种事情，纯属给自己自找麻烦，秦国是绝对不能做的，韩国这个小弟还是值得拉拢一下的。”

想明白了事情就好办了，魏冉立刻命令发兵救韩国，带队的人，正是魏冉的心腹爱将白起。白起来了，死亡就不会远了！

用兵之道，切忌犹豫，两军较量，不允许半点犹豫不决。兵书上说，如同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就好像坐在一条已经漏的船上，或是倒在了已经着火的房子里面，那能不急吗？白起就是这么想的，白起率领部下远程奔袭，一路急行军，八天之内跑了450公里赶到战场。按正常的速度，古时行军一天，走大概相当于现在的20公里的路程，走40公里已经到头了。而秦国军队，这一次是日行60公里，已经达到人的体力极限，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批的秦国生力军赶到华阳的时候，根本没作休息直接投入战场。

尽管正史里面没有记载，这一次战役双方投入了多少作战部队，但从结果来看，战役的规模应该比较大也很惨烈。而对于秦军来说。也是一次相当漂亮的歼灭战，预示着秦军作战意图，从前期的攻城掠地向消灭六国的有生力量发展。根据后世人的估计，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次进攻韩国的赵魏联军，应该是15万左右，其中魏国13万赵国两万。人不算少，但是这些人都再也不能回家了，白起来了，谁都不能走，不要问为什么，这就是命。

在当时的世界上只有一个战神，碰上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在这个世界上，想出名很简单的。刚刚过去那几年，燕国军队在乐毅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横扫齐国全境，齐国人望风而逃，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那就是田单，所以田单在史料稀缺的历史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如今，赵魏联军共15万，这里面也许有很多的张三、李四、田单、王单之类的人，只要他能站出来力挽狂澜，他一定能够名垂史册。只可惜呀一个都没有，因为白起来了，所有人都跑了。不是我们不中用啊，是秦国佬太厉害，打不过总不能不让跑吧。是啊，无计可施，跑才是上上策，会跑的将领带着一批跑得更快的士兵，拼命的跑的比别人快一点，跑不快的提前跑，赶在白起到来之前撤退，那还是可以逃生的。

可惜的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秦国人行军如此迅速，来得如此突然。而且撤退的时候才发现：秦国锐士奔跑的速度明显要快于魏国善于长跑的武卒，魏武卒那是全身包裹在铠甲里的重装步兵，而秦国的锐士，打仗的时候习惯光着膀子，一旦拼起速度，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在《史记》里，司马迁他老人家形容这一次战役，只有冰冷的一句话：白起攻魏，拔华阳，走芒卯，虏三晋将，斩首13万。简单翻译一下，白起攻打魏军，拔下华阳城，赶走大将芒卯，俘虏了三名将军，斩杀13万人。

秦国人像黑色的蝗虫一样吃掉了魏国人以后，很快又赶上了逃跑的赵国人的脚步，赵国人的军队在贾偃率领之下，一直向北退，退到了黄河边。正准备渡河呢，刚刚结束了马拉松赛跑的秦国军队，在白起的率领之下呼啸而至。黄河在这一夜注定要改变成一种鲜艳的颜色，白起率队追上赵军，黄河就变成了赵军的葬身之地，赵国军队两万多人全部淹死在河里。史料记载：沉其卒二万人于河。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这些赵国军人，是自沉于河中的还是被沉于河中的，换句现代话来说，是自杀的还是被自杀的呢。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残余的赵国军队无疑身陷绝境，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决战到底，要么投降；会有第三条路吗？有啊！为国尽忠，集体投江呗。不过两万人全部一心一意去投河去死，好像不太符合人情物理吧，所以自杀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是他杀了。

现在的问题：这两万赵国军人是决战到底被赶进黄河的，还是选择投降之后被扔到黄河里，两种可能性都有，不过后者偏大。这两万人是打不过以后，被秦国军人活活扔到河里淹死的。这两万赵卒的死，仿佛就是后来白起坑杀40万赵卒的一个预言，由此可见，白起是何等狠的一个人，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整个华阳战役，秦军意志之坚定、速度之快捷真可谓是：智者不及其谋，勇者不及其怒。前后共歼灭魏国、赵国军队15万人，白起是总指挥，到现在为止，白起已经三次扬名诸侯，江湖上到处都是他的传说：第一次伊阙大战，斩杀韩国、魏国24万人；第二次攻打楚国的郢都，在鄢城淹死了20多万人；现在到了华阳之役，共斩首魏国、赵国军队15万人。

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十几年之间，累积起来的数字是相当惊人的，白起几乎灭掉了别人国家里整整一代的青壮年。在这个时候，战国诸侯的总人口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四千万而已，而白起就杀了其中40多万，简单来说，就是100个人里面就有一个被他砍了头。白起创造着并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一个空前绝后的神话，而且这个神话还将继续下去。

文案校正：梁秀涛

音频剪辑：美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