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壶酒, 遥敬黄鹤楼

黄鹤楼,好久不见。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在今天,突然觉得这首诗,除了大气磅礴的深情厚谊,更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暖。

1290年前那个阳春三月,一位兄弟与大哥相约黄鹤楼,不知道他们相见那一刻是拥抱,还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拱一拱手,然后举杯痛饮。

大哥,你这次去的可是扬州,真为你高兴。

兄弟,有你相约黄鹤楼,足以慰风尘,我也是真高兴。

三月,烟花弥漫,这么好的远行时节,高楼对饮,把酒临江,心意相通,快慰平生。

兄弟是李白,那一年他30岁。

大哥是孟浩然,那一年他42岁。

12年,刚好一个年轮,李白对孟浩然的情义与年轮无关。他们相遇相知,就像春天与三月相遇相知,除了美好,还是美好。

李白心里在想,唯有一叶孤舟才配得上大哥东下扬州的身影,也唯有一片孤帆才配得上大哥淡泊孤傲的精神……孤帆远影碧空尽,大哥的人格魅力在水天相接之处幻化成滚滚长江东逝水,跟大哥的情谊又何尝不是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想必,那一刻李白酒意刚好,静静的看着一片孤帆载着大哥渐渐消逝在天边,内心激情涌动,诗意不可遏制,挽袖悬腕,一挥而就。

这首诗无需酝酿,也无需提炼,情之所至,自然天成。

没有忧伤,没有哀婉,没有刻意,更没有惺惺作态,明白如白话的28个字,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就像刚刚结束的送别酒,喝得恰到好处。

李白为很多很多人写过送别诗,若论意蕴与节奏,我认为这是最完美的一首,没有之一。

比如:

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白送给汪伦这首诗,虽然也一样千古流传,却无论如何也读不出李白送给孟浩然这一首的感觉。

这首诗,你一读就读出了直白,读出了为送而写的味道。水深千尺,尽管是夸张手法,可还是一下子让我们想到两人情谊仍然可点可算。

可以盘算清点的情谊,毕竟还是薄了很多。

李白与孟浩然之间的情谊是整个春天,是长江之水,是无穷无尽的时空……永远不可量化,是真正的深情厚谊。

我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

在李白心里,孟浩然无可替代,是松,是圣人一样的存在。

遗憾的是,找不到一首孟浩然送给李白的诗歌。

后来又想,一个大哥用充满赞赏的目光看着兄弟,微笑着与兄弟举杯相碰,然后一饮而尽,深情厚谊尽在不言中,又何须为赠而写呢?

又是三月,黄鹤楼又重新回到阳光下,又重新回到春风里,又重新等待一批又一批趁着烟花时节下扬州的人,真是美好的事。

此刻,忍不住打油一首,只为庆贺又见黄鹤楼:

我有一壶酒,
遥敬黄鹤楼。
临风羡李孟,
三月下扬州。

2020年4月8日 武汉封城解禁

三月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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