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东北中心,八省通衢,江西上饶前身——广信府是什么样的存在?

近些年,江西交通迅猛发展,从曾经的“高铁洼地”变成了“高铁大省”,不过江西省还有一个独特的地方,其第一个“十字型”高铁枢纽城市,以及高铁车次最多的城市,并不是省府南昌,而是东北部城市——上饶!

对于大部分外地人来说,在江西全省知名度都不高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没听过“上饶”这个地名;但是熟悉江西本省风土人情的人对于这个情况并不会感到意外。因为,上饶拥有如此重要的交通地位,实际上是明清赣东北地区——广信府特殊交通地位的延伸。

注:除上饶站外,旧广信府地区还有一个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火车站——鹰潭站

赣东北的历史,要从公元758年(唐肃宗乾元元年)说起,这一年,饶州之弋阳、衢州之常山、玉山3县,以及抚州、建州部分地方被划出成立一个新的建制,这便是上饶的前身——信州

“信州”这个建制的出现实际和中国南方地区的进一步开发有关。南方很多地区自唐以前,多为古越族土著居住,上饶便是如此。后来饶河流域渐渐开发,于是出现了饶州的建制(以今天的鄱阳县为中心的一片地区),再之后随着信江流域渐渐开发(这和安史之乱带来的北方汉人进一步南迁有关),这里的人口也在增多,于是饶州又分出一大部分,加上附近衢州、建州、抚州部分地区,形成了信州。

这一年,除了信州出现,还有一个新的县出现了:弋阳县的一部分被分离出来,建立了上饶县。这是借用了一个古名,东汉末年,吴国析余汗县东境建置上饶县,所谓上饶,即“山郁珍奇、上乘富饶”之意,而这一县也成为了信州的中心,一直到现在(近1300年)。

至今上饶市的中心市区仍然是“信州区”

之后,赣东北行政区划稳定1300多年:即饶河流域的饶州和信江流域的信州。之后数朝,这里有过信州路等不同的名称,直到明初,信州路改称广信府。

就江西这个省而言,从北往南的赣江为核心水道,从最北的九江,通过鄱阳湖流域到达省府南昌,再往南到赣中的吉安,以及赣南的赣州,它们成为四个比较大的都市。其中的鄱阳湖平原和吉泰平原更成为赣民系两大核心,而这两大板块外围紧密相连的地区,也出现了抚州(抚河流域),宜春(袁水流域),鄱阳(饶河流域)等地区性中心。而广信府地区显然位置过于偏离,属于江西最边缘的板块,在历史上也的确如此,这个建制实际上属于江西板块的时间并不长,在元朝还是属于江浙行省,直到明朝洪武四年(1371年),因广信府隶浙漕运不便,这才改隶江西行省。而至今,上饶、玉山、广丰等都属于吴语区而不是赣语区;而横峰、铅山、弋阳、贵溪则属于赣语区,广信府赣吴相交的特点十分明显。

而就物产而言,实际上广信府也说不上富庶,这里从地缘上来说属于“信江河谷”,没有大片平原,民国《江西通志稿》就说:信江“沿流怀玉山脉之盘踞,平原沃土远逊抚河”。不过,广信府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这里位于中亚热带季风温润气候区,气候温和,雨量充沛,这带来两个优势:其一,山中竹木等生长茂密,山区和丘陵的土壤以红壤为主,适于种植茶树,至今上饶白眉、三清山白茶还是著名的上饶特产;其二,信江水道及其支流有充足的水量,通航得到保障。此外,广信府还有独特的地缘优势——其处闽、浙、赣、皖四省要冲的地理位置,具有发达的省际交通。宋人李弥也在《大法海院记》中点明信州优越的地理位置,其“当吴、楚、闽、越之交,为东南望镇”。

山中竹木茂盛,所以广信府的木材、竹器、尤其是造纸业很发达;地理位置关键而交通便利,使得这里的商业发达;纸张等手工业品、茶叶等经济作物正好可以运输到外省贩卖。所以,广信府在明清两代历来是货物出口的转运地。

注:铅山县河口镇,历史上江西北部及其他许多省份客商多由此经分水关入闽,河口镇号称“八省通衢”,闽北武夷山茶叶外运的商路,也均先集中于此,然后北上恰克图(运俄),或南下广州(运英),曾商埠云集,繁华一时,与景德镇、吴城镇、樟树镇并称为江西四大名镇。此外,这里也是明清全国著名的造纸业中心,出产名贵的连史纸,为江南五大手工业中心之一(剩余四个是松江的棉纺业、苏杭二州的丝织业、芜湖的浆染业、景德镇的制瓷业)。

不过有意思的是,广信本地人做生意的并不多,而是以抚州人居多,这也许和广信地区特殊的文化氛围有关,“鹅湖之会”后,理学在广信府得到传播和研习,不断地推动当地文化发展,广信府各县也都极力营造读书习理的氛围,鼓励士人读书,首县上饶“密迩治化,由宋迄明,人文称盛”。所以,广信府儒化很重,注重耕读,不喜工商。

“江、浙闽三处,人稠地狭,总之不足以当中原之一省。故身不有技则口不糊,足不出外则技不售,惟江右尤甚……故作客莫如江右,江右莫如抚州……所以不外游而安家食、俗淳朴而易治者,独广信耳。”——《广志绎》,明,王士性

明清之际,人口暴增,广信府地区市镇数量明显增加,已经完全走出元末战乱的阴影,河口镇等著名市镇也开始兴起,康熙年间广信府府七县市镇的总数为21个,乾隆年间则上升为45个,增加了23个。广信的交通核心地位进一步巩固。

不过,这个优势在1840年之后被打破了,鸦片战争后,一口通商变成五口通商,赣江流域经济发展的地缘优势也将逐渐消失,江西省的交通和商贸中心也变为了九江。

作者: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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