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题征文 || 杜崇斌:过年与读书的记忆
过年与读书的记忆
文/杜崇斌
春节过完了,元宵节也过了,一天又一天,有的热闹、有的喜庆、有的喧哗、有的静默,总之,都过去了。似乎一切都了无痕迹。
时光真是稍纵即逝啊!一次次,我的手里由充盈变得空虚了。对于一段时光,曾经是那样的期待,曾经是那样的满怀豪情,曾经是那样的阔绰的挥洒。心想,终于有几天可以停下来了,终于有几天可以歇歇了,世界终于有几天属于我自己支配了,于是想着明天,想着明天的明天还有许多,但在一天天忙碌的如同陀螺般旋转的日子里,我们曾留下些什么呢?大概也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当一切都随风而逝后,那些过去掰着指头算着,曾经无限憧憬的美丽的日子啊,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备办年货,张灯结彩,看春晚,吃团圆饭,走亲访友,读书,上网,对我来说,大概就这些,这大概就是春节的全部内涵了。
其实,说实话,不怕你笑话,对我来说,过春节的最大意义还在于能好好地睡几个懒觉。每天睡到自然醒,等到日上三竿了,早晨从中午开始吧,哈哈,这样挥霍时光,真是太奢侈了!
只有读过的书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每一年的春节,都读几本有意义的书,然后若干年后蓦然回首,想起年的记忆,就会想起一些关于书的记忆,犹如给那些美好的时光,镶上一圈耀眼的金边。
说起年的记忆,就想起书的记忆。那些曾经在文学史上读到的书,那些在世界各国人民世代口碑中流传的书,那些厚重的外国书,那些异域的风情,那些独特的思想和富于诗意的语言,连同过年时节的几分寒冷,还有若干喜庆的气氛一起,已经沉淀在我的记忆中了,但我却也不觉得。偶尔想起,哦,那本书是哪一年春节期间读过的。其实,现在想想,大概他们早已经渗透到我的意识形态中,影响着我的创作和生活了。
说起年的记忆,就想起书的记忆。
2005年春节回家读的是《三国演义》,还有《百年孤独》。由于《三国演义》此前已经读过,那些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武艺高强的英雄人物,那些古老大地上曾经发生的英雄史诗早就留在小时候的梦里了。所以,大约只能算是重温吧。而《百年孤独》则是全新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艺术,让人耳目一新,读的过程,心情跟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变化,或新奇,或惊异、或震撼,或恐怖,或浮想联翩,或毛骨悚然。读得非常投入,以至于最后都陷入深深地忧郁之中,迷茫不知所措了。当书中又一次出现“许多年以后,这种飓风注定要把马孔多从地面上一扫而光。”这样的句子时,终于才松了一口气,最后重重地扔下书本,逃也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让春日的阳光来驱散我四周无处不在的“百年孤独”。
2006年春节回家读的是《红字》和《老人与海》。
“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老人与海》写作艺术上的“冰山原理”和文本彰显的硬汉精神真是有点与众不同。书中的孤老头桑地亚格的可爱与倔强,天空大海中一切生命都充满可爱的灵性,这些,连同那个善良的孩子诺曼林,都留在了经典阅读美好记忆里了。
而美国作家霍桑的《红字》,则堪称一部心灵的罗曼史,书中对被侮辱的灵魂的关照和讴歌,对苦难命运的深深悲悯和同情,对世间丑恶的无情鞭打,奏响着一曲命运的咏叹调。特别是那种唯美鲜活、富于质感的语言风格,那种语言文字营造的艺术氛围,令人沉醉,令人感悟到文学有力量温暖这个世界。
2007年重温的是鲁迅和泰戈尔。读鲁迅,我有一种感觉,用一句曾经非常流行的歌词来表达就是:“许多年以后,才发觉又回到了你面前。”的确,读了许许多多的外国大家的名著,回过头来再看看我们的鲁迅,《朝花夕拾》的清新儒雅、《野草》的朦胧含蓄、《故事新编》的油滑调侃、《呐喊》的力量和气魄,确也无愧于大家风范!因此,鲁迅的作品,无论是思想,还是艺术,也还是有许多独特的可圈可点之处的,虽然他一生没有写过一部长篇巨著,但也不能抹杀他作为中国一流文人的功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泰戈尔,就不用说了。其艺术成就横跨文史哲等领域,几乎是一位亚洲近现代文坛不可超越的文学泰斗!单就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集《吉檀迦利》来说,我甚至崇拜到超越理性地认为,有些中国诗人写上一辈子诗歌,也顶不上泰戈尔的一句诗的成就!
“上帝啊,我要把我忧伤的眼泪穿成项链,挂在你的脖子上。”那时候,在家里过年,当我读累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将《吉檀迦利》打开轻轻放在我盖的被子上的时候,就会反复地吟诵这句话。这是一句有魔力的话,富于形象色彩,而又浸透着悲悯的情感。修行不到家的中国诗人永远也写不出来!我认为!
2008年春节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狄更斯的《双城记》。除夕的上午,在冷冷的寒风中,用几乎要冻僵的双手贴完前后几重门的春联,就暖暖手,迫不及待地打开这本书。于是就看到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开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
这种独特的叙事风格一下子就深深吸引住了我。接下来,我就读到了一个更加离奇曲折的故事。果然是大手笔的小说,慢慢细品,那种写实叙事中渗透幽默、调侃的力度,与中国作家的叙事风格还是有许多不同。
2009年春节,印象最深刻的要算读叔本华(1788-1860)的哲学书了。有一本书叫做《叔本华的人生哲学》,一读起来,就爱不释手。真是想不到啊!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哲学家是一个持有“人生虚无论”的人,起初我以为他的观点我大概不会欣赏。
但我看了这本书,对这个德国哲学家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以敏锐的犀利的眼光,冷静的观察世事人生,提出富于生活智慧的见解,以一束冷峻的智慧之光,照亮了世间迷惘的灵魂。
他说“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肩负着原罪的重压,并且正是由于我们必须时刻地救赎我们的罪过,才使得我们的生存是如此悲惨。”
他还说:“生存的全部痛苦就在于:时间不停地压迫着我们,使我们喘气急促,并且紧逼在我们身后,犹如持鞭子的人。但是,一定的焦虑痛苦烦恼对于每个人来说,在任何时候都是必要的。这就好比一条航船如果没有压仓物,它就不能保持平稳,也就无法正常行驶。”
在纷纭复杂的世界中,他看透了生命悲剧性的原罪,他承认痛苦是人生的本质。这是非常伟大和了不起的!他认为幸福和快乐永远只是暂时的,当欲望得到了满足,可怕的空虚和无聊便会迅速袭来。由于人的欲望的永无止境,一旦一种欲望满足了,无聊结束了,就会有新的痛苦和煎熬。
从这样的虚无论中,其实我们应该看到人生的一线曙光。那就是先认识最为严重的人生的悲剧性问题,再提出自己的救世方案,让我们懂得如果看待生命的过程,如何学会珍惜人生中稀有的幸福、快乐和美好。
我非常赞赏他的这一观点:“闲暇是存在必然的果实和花朵,它使人面对自己,所以内心拥有真是财富的人,才真正知道欢度闲暇。事实上,最幸福的人乃是自身拥有足够内在财富的人,因为他向外界需求极少或者根本无所需求。在充满悲惨与痛苦的世界中,唯有内在丰富的人才是幸福的。”
读叔本华,往往会眼前一亮,似乎看到许多似曾相识的东西。
几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从人生行色匆匆的旅程中偶尔停下来,抹一把汗水,歇歇脚,站在岁月苍茫的岸边回望时光长河,就犹如孔子一样,要不免长叹一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匆匆,太匆匆!时光永远不会为我们停留,哪怕一会儿。
多少年的日子悄无声息地溜走了。那些青春的印记,那些成长的岁月,那些过年的美好的日子啊!红红的窗花春联、噼叭作响的爆竹、腾空而起的焰火礼花似乎还在你的眼前和耳边。
那时候,满头银发的慈祥的老奶奶还坐在热炕上招呼你,但现在已经作古了。那些穿着新衣给你拜年,笑嘻嘻的,蹦跳着的向你讨压岁钱的孩子,一转眼就成了小伙子、大姑娘。一些都过去,那些温馨的、喜庆的、缤纷的记忆,那些时光的影子,纷纷走远了。似乎是永恒的,又似乎一切都成了古铜色,成了地老天荒。
看朱成碧!时光和往事,一瞬间就消逝了。
许多年以后,大概也只有读过的书还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杜崇斌,西安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金融作协理事,诗人,西安市百名骨干艺术家之一。现为陕西省文化厅“百人计划”签约作家,已出版长篇历史小说《大儒张载》等作品多部,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80多万字,有散文作品入选中学语文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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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别人一样——喜庆、热闹的年,不是我们要的。“别样”“异样”的年,倡扬传统年俗礼孝的年,揭示年庆背后深层人性的年……有这样的稿子就投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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