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与歌的对话:神经病与六叶子肺(作者 徐景洲)
大众对文艺的认识,总是别开生面的新鲜。
一次,本地的一位三十来岁爱好写诗的人说,诗人都是“神经病”。
一次,一位新疆来的五十来岁写诗的人说,诗人都是“六叶子肺”。
我相信他们都是神智清醒的人,也没有什么自谑狂的倾向,但他们为什么一方面以诗人自居,一方面又将诗人不堪地比喻成了“神经病”和“六叶子肺”呢?
不过,“神精病”和“六叶子肺”写的诗自然没有人看,为当诗人而甘愿背上神经病和六叶子肺称号也极少有人。所以,如今,写诗的人不多,看诗的人就更少了。——我不知这样的解释,是否是以偏概全,牵强附会。不过我想,如果连诗歌的爱好者都作此想,诗歌境遇的艰难,也便可想而知了。
那一位三十来岁写诗的人又说,只要写的看不懂,就是好诗。
接着他便作了一首:“天下雨,一把伞,你湿,我不湿。”
我说,这算什么诗呢?天下雨,一把伞,我打,你没打,你湿,我不湿。纯是大白话,大废话,无聊话。这样的诗,我一会功夫就能给你写出一打来。
他说:“你不懂了,这叫爱情诗。为什么一把伞,你湿我不湿。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宁愿自己挨淋,把伞撑在了我的头上。”
但这样的诗,我立刻在哈哈大笑中作了好几首:
天下雨,一把伞,我湿,你不湿。
天下雨,一把伞,你湿,我也湿。
天下雨,一把伞,你不湿,我也不湿。
……
他说我的诗一首比一首好。我说这样的诗,人人可为。
他说是的,但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如今写诗的人越来越少,而读诗的人,就更少了。但我想,这样的诗人或者诗,多与少,都似乎与文学的繁荣无关紧要,而且如果大家真的以为诗是可以这样吐口唾沫的功夫就能作出来,那诗歌陷于当前的窘境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一位经理唱卡拉OK,南腔北调,听得人都笑。他却颇自信地自我解嘲道:“歌其实谁都能唱,关键是看脸皮厚不厚。我要是三两酒一下肚,绝对唱得好听。”
一位校长唱卡拉OK,声嘶力竭,听得人都笑。他却颇自信地说:“没有不能唱歌的,就看你能不能拉下来脸。我要是半斤酒下肚,绝对唱得漂亮。”
三天之内听到的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关于唱歌的理论,这理论竟与三国曹操的“对酒当歌”颇为神似,而且又似乎很能经受得住实践的检验呢!
这都是流行于民间的关于文艺的见解吧?它对于真正诗或歌的发展,都是无关宏旨的,而且文艺研究家们对这样的见解也不屑一顾,录取此,仅作笑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