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乘风破浪的“姐姐”?

作者:莫小北
开宗明义,叫“姐姐”,有一丝年龄歧视和性别歧视的味道在里面。
先来说年龄歧视。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变老?因为在崇拜生产力/效率的工业化时代,年纪的增长就意味着能力的衰败,而“姐姐”让年老显得体面一些。
另一方面,三十加四十加五十加都是姐姐,是因为如果称呼再往上加,就意味着(性)吸引力的消弭。
三十加成为现象的关键词是“突破”,即对于预期人生状态的打碎。对于生命历程的不同阶段,我们有不同的“任务”规定,面对三十加,“安稳”或许是最常规的现象,安稳也就是固守与胶着甚至停滞。但是在风险、流动、未知成为核心词汇的今天,又有什么是确定的,有什么是牢靠的,有什么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呢?这就构成了一对矛盾:上不去的生活和下不来的现实。正是在此基础上,三十加引起了讨论和焦虑。
在三十加现象中,对年龄的强调其实从新自由主义的角度来说,不过是对效率的盛赞。文化上的后喻文化并不能否认年轻人更是“可塑”之才的意义,年轻人的able 相比于中年人的ed,更受资本欢迎,其蕴含的可能性也更能够适应环境,掌握话语权。因而,“姐姐”就是对抗老去的企图。
从性别的角度考虑,男性凝视、消费女性等等直指父权制的词汇都意味女性是一种更加被动的性别,她们最大的主动或许就是“自愿”加入了对自我的规训中。我们哀叹三十加女性能力和待遇的不匹配,不满三十加女性面临的生活压力对工作机会的压榨,这些三十加悖论依然无法跳脱出父权制的车轮之外,反映出资本和文化(父权制文化)的交叉运作。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性别不公平只有叹息?叹息究竟是清醒的拒绝,亦或无意识的顺从?
另一方面,从标签论的角度说,揭露问题其实就是在发明/制造问题(因为揭露就意味着定义了一个问题),换言之,三十加悖论在揭露性别歧视的背后,隐秘地顺从了父权制的转动:上了年纪的女性就是这样啊,越轨者反而强化了既有期待的奖惩效应。
三十加女性在职场面临玻璃天花板,在家庭面临贤妻良母的压力,并同时遭遇着工作-家庭两班倒的挤压。消费主义突出她们对年老的焦虑,新自由主义突出她们对能力的急迫,个人主义突出她们的对自我做主的困惑,性别主义突出她们对女性身份的过度关注,在这样的多元架构处境中,三十加女性的遭遇揭示了我们共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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