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李爱霞：【妈妈的蚕儿亮了——养秋蚕】（小说连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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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蚕儿亮了（小说连载二）
养秋蚕
作者：李爱霞
子格学着妈妈的样子用漂白粉给蚕室、蚕架、蚕簸消毒，往年这些活都是大姐和妈妈一起做的，子格第一次做这么慎重的活，有些紧张，总要先看看妈妈怎么做，她才模仿着去做，本来妈妈是不让她帮忙的，可懂事的子格看着妈妈成天泥里来，地里去，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出工，一起担粪挖山地，妈妈单薄的身子常常累得缩成一团，子格很心疼妈妈，尽量抢着做家务事。
“咱们这儿山高，秋蚕不好养，一般家庭只养一季春蚕，可眼看着你们都上学了，你爸的工资低的还不够交一年的缺粮款，这一大家人啊，不想办法不行，正好咱家桑园叶子今秋长势不错，我们来试着养‘一角’秋蚕，看看能成不。” 妈妈边拍打蚕簸边对子格说。“一角是多少啊 ？” 子格很好奇。“一角就是一张蚕种四个角中的一角 。” 母亲边说边用一个长方形蚕簸比划，子格总算有个大致的感觉。
周六下午大姐果真就捎回了那一角蚕种，妈妈收晚工回来，急忙取下早已消毒好的蒸笼和暗色床单，小心翼翼地把蚕种平铺在笼格洁白的沙布上，再用布单一层层遮盖起来，最后又用笼盖严严实实地盖好，妈妈让姐姐把锅里添上一些热水，把蒸笼放在锅里，告诉子格说虽是初秋，可咱们这儿山高早晚温差还是大，蚕种的催青要保持恒温才好。她不断叮嘱大姐明天一起床就生点小小的火把锅里的水烧热，妈还把大姐的手放在锅里教她感受水温，一遍遍地说火千万不要大了，水达到刚刚烫手的程度就马上熄掉火。
不几天，子格放学回来，看到小笸箩里有针尖大小的黑蚁在细细的桑叶上蠕动，妈妈开心地说蚕儿出青不错，这时要给它们吃最嫩的叶。子格看着那些黑点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大把叶子，急忙学着妈妈的样儿把擦洗干净的嫩叶片用剪子细细剪好，一些给蚕儿吃，一些放在干净的筐里用塑料薄膜盖好，方便明早妈妈在上工前给蚕儿上叶子。蚕室里始终有一盆用灰覆盖着的炭火在悠悠地散发着温暖，当然，这些细致的活儿妈妈不敢让哑姨去做，她怕哑姨不小心会折腾坏这些蚕宝宝。
蚕儿真是见风就长，像子格认的那些字似的一天一个鲜亮的模样，昨天早上还是一两厘米灰白中略带点黑的小虫，今天晚上那黑就渐渐淡去，身体也加倍增长，妈妈说蚕儿悄悄褪去了那层黑皮后，吃叶子会一餐多过一餐，所以要天天去采叶子，妈妈要上工，子格要读书，采叶子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哑姨的头上，幸好哑姨做这些事还是可以的。
寂静的村夜除了油灯的哔剥声外，蚕儿的吃食声就是最大的响动，沙沙沙，沙沙沙，真像一首美妙的乐曲，子格常常微闭着眼站在蚕床前静静聆听，歌词纯粹，旋律美妙，一波又一波敲击着她的耳鼓，她似乎荡漾在老师描述的大海湖泊间……
不过十多天，那些蚕儿又白净了许多，虽还是浑实的灰白，但个头已有两三厘米左右，身下的小脚爪已看的清晰了，子格帮妈妈倒弄蚕床清理蚕沙，她用手轻轻把蚕儿放在蚕床新铺的构皮纸上，偶尔也会调皮地把它们翻个滚儿，用手去抚摸那些痕迹似的小爪爪儿。子格发现蚕儿吃叶子的速度空前迅猛，刚放下一遍叶子，转个身这一床叶片就被啃得只剩下一张张花网状的叶脉。吃啊吃，它们又快要换一身新衣了，妈妈说这时的蚕儿换新衣，才能看清楚，子格便巴望着蚕儿快快吃，快快长，快快褪旧衣。一放学搁下书包，子格就冲到蚕室，发现蚕床里已有一些蚕褪下来的皮，子格仔细去找，发现有一只蚕正在换衣，它傻傻地呆在一边，不像以前那样啃叶子，旧衣从头顶裂开，身体不停向前蠕动，有时还不停地翻身，向前伸懒腰似的，每动一次皮就往后缩一点，大约半小时左右，蚕衣总算褪到尾部，可无论蚕儿怎么翻，怎么滚，那蚕衣总是掉不下来，子格想去帮忙可又怕弄坏了蚕，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终于，一个长长的懒腰过后，蚕衣掉了下去，那蚕儿仿佛卸下了万千重担，拖着疲惫饥饿的身子忙忙去找吃的，子格发现褪下旧衣的蚕儿不但颜色白了一些，个子也似乎猛窜了一截。
村里的玉米大面积成熟了，妈妈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地忙碌，有时忙得吃饭都顾不上了。子格对学习愈发有了兴趣，每天都要抢三个一，第一个到校，第一个帮老师整理讲桌，第一个冲到水桶旁拿上扁担等第二个同学到来一起去抬水，每次张老师都说一年级小同学不要去抬水，可子格就是喜欢抢着做，能给老师帮忙做事是多大的光荣啊，平时高年级同学抢得多，子格想来想去只有抢早。
妈妈，快来看，蚕儿怎么啦，这几个蚕床的蚕都僵僵的，不吃也不动。子格一听到妈妈进屋的脚步声，就大呼小叫起来，妈妈忙放下背篓冲进蚕室。“一放学，哑姨就急急比划着拉我进来，我以为蚕儿没叶子了，仔细一看发现好多蚕儿都不动。”子格不歇气地说着。
“死冤孽，你肯定又去摘后山坡的叶子，那儿的叶子不干净，真是吃冤枉的，也不知道多清理蚕沙，真是一点事儿也指望不了。”妈妈忽然生气地向哑姨吼叫着，还顺手拿了一枝细桑条向哑姨抽去，子格急忙拉走哑姨。子格知道妈妈伤心了，气没出发，只好责怪哑姨。“这几天妈妈太忙，让你哑姨全权负责弄叶喂蚕，室内消毒不够，湿度又大，估计除了清理蚕沙次数少了，蚕儿还感染了这病。”“那你以后多教教哑姨就好了，姨能听懂你话的。”听子格这样说，妈妈也慢慢消了气，“这秋蚕到底还是不好养啊，我就怕出现僵蚕，唉，到底没躲过” ，妈妈很沮丧地叹着气 说：“蚕儿都五龄了啊，再过几天就会发亮，上架结茧了。可现在只能烘干当药买了，也算见一点钱。” 为了让妈妈多休息一下，子格手忙脚乱地抖落着厚厚的蚕沙，捡拾着那些死去的软软的蚕体。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李爱霞
李爱霞，笔名苦李子，女，陕西安康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康汉滨高中教师，陕西省教学能手。诗歌在《诗刊》《诗歌报》《星星》《绿风》《延河》《诗歌月刊》等诗刊上发表，个人诗集《李子不苦了》获安康文学精品奖，出版了散文集《花在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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