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者最完整的自救手册—认知神经科学对抑郁症的前沿研究
社会认知的神经生物学与单相抑郁症
——我可以抑制所有这个世界强加给我的不快乐,但我却抑制不了内心的悲伤。
——献给所有抑郁的人们
写在前面: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科学家们从未放弃过对抑郁症的研究。近二十年内,通过功能成像在认知领域研究的进一步发展,科学家正在确定抑郁症的心理加工过程的神经机制。目前研究表明,单相抑郁症易感性的根源并不是大脑的单一区域或者单一加工成分。更准确的说,在环境中出现有情感意义的刺激时,参与识别,处理和反应的相联系的大脑系统需要避免无效的心理功能。换句话说,在处理情感意义时“冗余”的心理加工过程可能导致了抑郁的易感性。这些神经系统处理具有情感效价的信息的具体过程已经开始逐渐明显。目前来看,可能性较大的情况是:精神上的行为能力需要全面整合的社会功能和行为功能,而其中参与加工外界刺激的一个或多个子成分的故障就会导致单相抑郁的发生。而且,社会认知缺陷很有可能会随着抑郁的本质的不同而变化,因此,我们不能简单的认为首发抑郁,复发抑郁,青少年抑郁和年长抑郁,低抑郁风险和高抑郁风险的社会认知障碍是相同的。
现在对抑郁症患者社会认知的个体差异和主要心理过程的发展变化还是缺乏了解。目前尚未发现哪个社会认知过程的失常可以预测抑郁的发作。单相抑郁不仅在众多精神障碍中是最具有危害性的疾病之一,其治疗成本和疗效足以说明该疾病的危害性。
我们聚焦的观点是:单相抑郁症患者不仅存在情绪调节障碍,而且在神经心理甚至在社会认知上都有所变化。社会认知神经科学与抑郁症的关系,一方面可以视为情绪脑区和社会脑区在神经生物学上的共通性,另一方面可以被视为社会认知障碍(执行功能,决策和情绪异常)与单相抑郁持续性存在之间的关系。
引言:
抑郁综合征有一系列严重的精神障碍组成,容易复发,且此后出现社会心理障碍的风险相当大,在某些情况下从发病可能延续一生。尽管不同抑郁症研究对象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明显差异,但是DSM- IV被证明是非常成功的。现在大部分研究的重点是通过研究抑郁症状发生的次数预测下一次抑郁症症状的出现,对于不同抑郁症状的不同类型之间联系的重要性,以及这些症状是如何发展为抑郁障碍的研究。
抑郁症状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心情从愉悦赚到不愉悦甚至痛苦。这种心情变化相对普遍,在不同的时间或地点范围内都能持续一段时间,并严重地影响了患者的日常生活。这种消极情绪伴随着其他一系列症状,其中包括消极和混乱的自我认知,注意力集中障碍和关注障碍,以及一系列身体状况层面的不良影响,包括饮食,睡眠,精神和活动等。
重度单相抑郁症
过去40年内,大多数情感疾病的研究一直专注于重度单相抑郁症。抑郁可以是长期的活着短期的,在任何时段上都有可能发生变化。它的程度也会不同,有的轻微,表现为轻微偏离正常行为功能,而严重的患者无法自理且需要24小时重症精神病护理。在社区和临床研究中,有50%-80%的单相抑郁症患者伴随有非抑郁性的并发症,涉及反社会行为,强迫症,普遍焦虑或者药物滥用。抑郁症状和非抑郁症状出现时间之间的精确关系仍然是发展性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普遍认为:单相(以及其他)抑郁症在病因和临床表现上存在异质性。遗传和环境(生理,心理和社会)变化结合起来,会通过某些方式增加出现这些复杂,常见的精神障碍的可能性。
单相抑郁症及其发展
抑郁症的发病可持续整个生命周期,但其性质,特征及后果可能随着年龄而变化。抑郁儿童和老年人对三环类抗抑郁药不敏感,但老年人对人际疗法更为敏感。神经生物学机制也存在着差异,患有抑郁症的儿童不像青少年和成年患者身上存在有普遍的“皮质醇增多症”。
单相抑郁症中与病理生理学有关的神经生物系统,以及很多被认为与特定行为有关的神经元环路,直到成年期次才会发育完全。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对于前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环境中的虐待,社会因素和营养缺乏可能会对调节情感的大脑环路产生重大影响。尤其重要的是,在这类人群中,杏仁核和海马的皮质醇水平持续或间歇升高所产生的有害影响,使糖皮质激素受体更容易受到其他毒素的影响并导致功能萎缩和衰竭。
因此,有些儿童可能形成了较为脆弱的大脑系统,这个大脑系统是与抑郁有关的情感—认知过程的基础。这个脆弱的大脑系统在随后压力多次出现时可能无法适应,在生活中发生消极事件后不能及时恢复,而持续出现神经层面上的功能障碍对情感和认知加工的不良影响更容易积累。青春期的抑郁症患者清晨皮质醇水平的升高被发现与单相抑郁症的发作有关,青春期前后皮质醇分泌过多,有可能会增加以后认知机能障碍的风险。实验也证明了,高皮质醇水平与认知功能障碍有关。上两期文章我详细的阐明了皮质醇水平与认知功能的关系。
除了糖皮质激素的作用外,5羟色胺转运体的基因特征随着年龄和病程有所变化。神经脆弱程度的提高会增强下丘脑-垂体-生殖腺轴的激活,从而导致血液循环中的性激素在外周神经系统和大脑的部位显著增加,而且大脑中脱氢表雄酮DHEA水平的高低会改变大脑环路的神经与血管对于某些事件(如感染,社会逆境和身体疾病)产生反应的敏感度。
有证据表明不同年龄层次患者的病情发展存在着差异与共性。而情感-认知过程被认为与情感障碍的发病倾向和结果相关。
抑郁的认知理论
单相抑郁最普遍的特征之一是对自己和他人的经历有明显消极的看法。由于具有负性认知模式,抑郁的人很脆弱。认知模式被定义为潜在的认知结构,其作用是对刺激进行筛查,编码和评估,最终允许个体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对经验进行分类和解释。个人的认知模式在童年时期就已经形成,并且在一生中相对稳定。
然而,负性认知模式处于潜在状态,只有当个体暴露在消极状态下才会被激活。一旦被激活,负性认知模式就会使信息加工发生偏向,从而放弃积极刺激而去选择和编码消极刺激,甚至为了匹配偏向的情感基调,而去扭曲被加工信息的平衡或改变对某种情境的知觉,结果造成“三重消极认知”。“三重消极认知”是指对生活中三个非常重要的方面的消极思考: 自我(认为自我不完美或者无用),世界(做出最消极可能的解释)和未来(确信当前的困难和痛苦会无限期持续下去)。此外,还有更多特殊的畸变或称逻辑错误,包括过度概括化(以点概括全局产生信息失真),任意推论(没有任何根据的跳到不被支持的消极结论上),放大或缩小特殊事件(放大负性事件,缩小积极事件而造成严重的评估错误)。
结果造成恶性循环,在这个循环中,消极想法的增加使得情绪更低落,情绪低落反过来增强了负性认知模式的激活,使得消极想法增加。研究者认为这个循环对单相抑郁的病理和病程持续很重要。它包括了心理因素,生物因素和社会因素。
第二个有影响力的理论,即“习得性无助理论”,这一理论反应了抑郁的易感性。在这个理论中,抑郁被看成是预期未来无助状态的结果,即预期坏事发生并且相信做任何事都无法避免坏事的发生。这个理论基于以下发现:当狗被暴露在不可逃离,不受其控制的电击环境中时,它们表现出三种障碍:动机障碍(在压力存在时无法启动后续的逃离反应),认知障碍(较晚习得当前反应能控制未来的压力,这是由于其习得了一个认知集合,那就是“我”的反应和未来结果无关)和情感障碍(不可避免的创伤会造成短暂的情感影响)。而这三种障碍都未出现在被持续电击但是可以控制电击条件的狗身上。
研究者认为无助感是由对预期的不可控制性导致的,但后来提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因素——个体对事件起因的解释。控制无助感障碍会在未来表现出来的三个归因维度:内部-外部;稳定-不稳定;全局性-特殊性。三个归因维度表现出无助感个体对事件起因的解释:原因是归结于自己还是归于其他人或者环境,原因是永久的还是短暂的,该原因的影响是全局广泛的还是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造成失败。因此,单相抑郁中的情感,动机和认知障碍可能由对消极事件的一系列归因引发,即对消极事件的归因是内部-稳定-全局性类型,而对积极事件的归因则是外部-不稳定-特殊性类型。
其他理论在临床应用中说明,当社会逆境引起易感性个体烦躁不安时,消极思考和沮丧情绪的激活存在着相互依赖关系。这种相互依赖导致个体经历一个重复且不断强化的循环:抑郁情绪的增加导致消极想法,进而导致在解释当前事件和困境时负性偏向增加。这种消极的情感—认知循环被认为导致了临床抑郁的出现。
个体在轻微抑郁或者烦躁不安状态下的消极思考模式是有差异的。与非易感个体相比,易感个体可能是用了不同性质的消极认知类型,即消极的自我认知和烦躁不安的情绪相互作用,进而强化并维持了抑郁。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不是所有个体在经历了轻度抑郁后,都会进入恶性循环这一现象。
相对于个体因素(心理因素和生物学因素)笔者的观点倾向于社会因素的重要性,因为基于环境的复杂性,再复杂的大脑也复杂不过它所要面对的环境,一个良好的环境不但能避免持续的负面刺激对抑郁者造成心境障碍,而且环境支持有助于他们从习得性无助中走出来。我们无法做出环境是无法改变的这样的假设,个体作为环境的一部分本身可以发挥积极作用。
单相抑郁的多样性
疾病异质性尚不明确遗传,生理,心理,社会因素如何结合起来导致了抑郁症状的出现。而且,目前尚不明确反复观察到的特定认知和行为特征是该疾病的病因还是后果,以及这些模式在复发性单相抑郁中是否保持稳定。情感疾病的亚型的个体差别可能表现出不同的行为模式,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单相抑郁和双相抑郁之间。两者的差异不仅体现在临床表现和症状上,在神经心理功能和信息加工偏向上也存在着差异。
第二个明显的区别在于单相抑郁的首发和复发之间。首发抑郁需要相当高的压力,而导致复发的压力会小一些,甚至最后再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也会复发。研究表明,负性生活事件和抑郁的发作次数存在负相关。可能存在两个导致这种引爆效果的通路,即抑郁的发作是对大脑加工过程不断增强的内部敏感的结果,而没有外部的叠加作用:一个通过多重社会逆境,一个通过基因的影响。多重社会逆境导致首次抑郁爆发,而后大脑加工过程中不断增强内部敏感性,最终无压力情况下也会发生抑郁复发。
首发抑郁和复发抑郁对信息的处理模式和烦躁症状之间的联系在抑郁复发的人群中可能更强。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并发症的,我们知道单相抑郁经常伴随着其他疾病,包括焦虑症,强迫症,行为失常和药物滥用。有报告表明,青年比老年人更容易患有并发症,而有一到两种并发症的患者短期治疗效果更差,并存在抑郁程度加重的可能。
社会认知,单相抑郁和脑
社会认知使人类和其他灵长目动物具有灵活多样的社会行为。而单相抑郁症患者呈现出社会认知大范畴下的一系列功能障碍。由于近期神经影像学和认知神经科学的发展,目前研究者认为,单相抑郁症患者不仅存在情绪调节障碍,而且存在神经心理功能的改变,包括缺乏动机和兴趣,无法集中注意力,做出非最优化决策等,这些障碍最终会对患者的人际关系乃至职业生涯等一系列发生在社会环境中的行为造成影响。
情感性,社会性大脑
社会认知领域内各个关键加工过程相关的10个脑区,他们分别是:前扣带回,负责自主反应和奖赏加工机制;喙侧扣带回,负责情绪性刺激的加工;背侧扣带回,负责错误监控反应选择;梭状回,参与人脸知觉;颞上沟,负责加工视线方向和躯体部位动作信息;杏仁核负责情绪加工;眶额皮层,参与情绪性情境中的决策过程;腹外侧额叶皮层,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奖赏刺激做出反应;背外侧额叶皮层,负责执行功能和工作记忆;背内侧额叶皮层,负责内部参照及内外焦点。
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成像研究中发现了单相抑郁症成年患者大脑中局部血流和葡萄糖代谢的变化,这些变化表现在以下脑区:杏仁核,前扣带回,眶额皮层以及背外侧额叶皮层。报告特别指出涉及更高级认知功能的脑区激活减弱,如背外侧额叶皮层,而调控情绪和压力反应的相关脑区激活增加,尤其是杏仁核活动的增强被认为有可能反映了在陈述性记忆中大脑皮层的激活,由此可以解释有抑郁倾向的个体对负性情绪记忆的反刍。已经有证据表明,喙侧前扣带回激活的增加对于抑郁的恢复可能至关重要。
在病理情绪状态下出现局部脑血流增加的脑区的异常,可能随着个体当前的心境-状态而变化,即会根据障碍的情绪和认知表现而升高或者降低。另一方面眶额皮层和内侧前额叶皮层发现的异常可能在症状缓解时依然持续。抑郁患者的尸检研究中,病人的皮层厚度,神经元大小以及神经元和胶质细胞密度等减小,我们由此推断出一种可能,这些病理性的神经变化导致了眶额皮层功能的损伤,从而把个体推向了抑郁的边缘。
心境-状态依赖性和解剖结构上的异常不仅仅见于处于抑郁状态的个体,还见于实验室内被诱发了悲伤情绪的个体。与处于恢复期的抑郁症患者相比,正常个体在经历短暂的悲伤情绪时,同样的脑区也会产生变化,但是变化的方向相反。研究者由此认为,悲伤情绪可能与边缘系统和皮质区域的特定变化模式相关,抑郁病人的这些脑区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使这些脑区激活模式正常化的一个方法就是消除抑郁症的负性心境症状。
鉴于单相抑郁似乎和高级认知区域及边缘区域的功能异常都相关,目前研究者在解释抑郁现象上达成了一个共识,即抑郁现象是以参与情绪行为和社会认知的整个脑区网络的调节障碍为基础的。调节或抑制情绪行为的脑区的机能失调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导致心境障碍的情绪,动机,认知和行为表现。
我们可以假设,人类大脑中相通的神经结构控制着情绪体验的核心——感觉,认知和自主加工的完成。这些神经结构现在被认为包含在两条关键的通路中:一条是边缘-丘脑-皮层LTC通路,该通路通过杏仁核,内侧丘脑,眶额皮层和内侧前额叶皮层;另一条通路是边缘-皮层-纹状体-苍白球-丘脑,LCSPT通路。这些通路的存在支持了单相抑郁的一个神经模型,即调节或抑制情绪行为的脑区的机能失调会直接或者间接地导致心境障碍的情绪,动机,认知和行为表现。
单相抑郁症的认知和社会发展
神经科学的最新发展使得描述心境障碍的神经机制特性成为可能,使得人们对单相抑郁症的认知和社会表现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目前被广泛认同的是:单相抑郁症患者在认知,动作,感知和交流方面表现出了大量障碍。抑郁病人在很多认知领域都存在障碍,而其中执行功能方面的障碍(社交表现)在众多障碍中可能格外突出。
执行功能
执行功能是一切目的性行为所固有的,包括了兴趣唤醒,目的性行为和奖赏获取。这些能力是社交必备的,它们能使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中应对自如。执行功能不同于感知 ,记忆和语言认知能力,但与注意力,推理和问题解决能力有部分重叠。
任务执行包括以下活动:首先形成关于期待的目标或者活动结果的意识,然后才去由策略行动计划来达到这一目标,同时抑制或者延缓不当行为反应以便做出最优行为解。这其中的每一项操作都可以称为环境特定性动作选择,前额叶皮层的灵活性行为选择在社交和挑战功能动作中占有重要地位,抑郁症患者长期大量的调用眶额皮层和前腹侧额叶皮层抑制杏仁核的情绪反应,亦或者杏仁核长期刺激腹内侧额叶皮层,导致背侧额叶皮层和奖赏系统的激活降低(背侧额叶皮层的功能是外部参照)。
这种灵活性行为的选择取决于一系列能力的信息整合,它包括了注意力,计划,决策,抑制和记忆。执行功能依赖于这些能力的表现。
执行功能在单相抑郁中的作用
一系列全局扩散性的脑功能损伤相关的大范围神经心理障碍集中在:注意力,行为抑制,记忆力,决策和计划。但还不明确是单相抑郁造成的心理障碍还是机体失调的结果。执行功能的某些方面对患者造成了更广法的影响,例如动机缺失,认知容量和加工资源的减少,注意聚焦于心境一致性的想法,无所谓信念和执行努力实现认知协调,对行为表现反馈的异常反应。
单相抑郁中的决策过程
个体在决策过程中的信息整合能力,对决策起到了重要作用,而连续不断的决策能力包含来对未来结果的预期,并且连续不断的评估自我和现实。因此,决策过程的核心内容可能取决于工作记忆和注意资源,以及能影响决策中情绪和情感的富含情绪属性的刺激内容。
腹内侧额叶皮层受损的病人在很多神经心理学测验中表现正常,这些测验包括智力,记忆,语言,注意等,但他们无法将自己的情绪体验和经验感受融入复杂的人际社会情境之中,这种障碍并不是他们不能获得社会性知识,也不是不能把逻辑嵌入这些知识,更不是语言,记忆的障碍。因此催生出了一种关于决策的神经解剖学和认知的系统框架——躯体标记假设。
腹内侧额叶皮层的重要功能就是通过自主神经系统对内部参照,腹内侧额叶皮层损伤的病人的社会行为和决策能力的变化模式是生物调节反应的障碍。这个假设的重要主张是:涉及决策操作的很多过程,包括情绪和体验感受,主要表现为身体状态表征的变化。每种情绪都有其独特的自主神经系统活动,这些生理变化的知觉组成了情绪的主管体验,而腹内侧额叶皮层被视作情绪体验的核心区域。腹内侧额叶皮层被认为促进了一系列处理复杂刺激的神经网络的发展,而这些复杂刺激包含给定的情境和一些个体的内在状态。换句话说,腹内侧额叶皮层不但处理外部信息刺激还处理内部躯体信息的刺激,这些刺激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引起一种有意识的感觉,例如疼痛的意识。
个体的内在状态就是躯体感觉,躯体感觉就是脑干,下丘脑和皮质整合的瞬时表征—内部状态的变化。因此,当某个个体再次体验特定的复杂刺激时,神经网络中的腹内侧额叶皮层内的系统就会出发这种刺激所伴随的,最适合的身体状态以及情绪。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因为某种疾病的身体刺激形成了情绪记忆,当这种疾病的复发的时候腹内侧额叶皮层就会自动激活上一次疾病发生时的情绪和身体应对。我们不难理解一个爱哭的人总是遇到同样的事情后哭泣,一个悲伤的人总是因为同样的事情悲伤,如果一个人因为失眠而焦虑那么失眠会让他一直焦虑,这与脑成像的研究是一致的——抑郁症患者腹内侧额叶皮层总是过度激活,而且这种激活可以抑制杏仁核的活动。
这种激活以两种方式由腹侧前额叶皮层产生应对,第一种是通过躯体环路,也就是躯体信息激活脑区,第二种是越过躯体直接由刺激不通过身体激活脑区。如果一个人被蛇咬过,第二次遇到蛇就会激活上一次被蛇咬过的躯体情绪记忆。第一次被蛇咬过的躯体记忆是有意识的感觉,而第二次激活的情绪记忆是内隐的潜在意识。因此,躯体标记(大脑对身体感觉的标记)通过提供一个带有偏向性或者激励性的信号来提高执行力,这些信号可以一出那些比较差的选项,更快的形成更好的决策组合。躯体标记的缺失可能会导致多种反应选择及结果失去偏向性。
研究发现很多种类的神经精神障碍都存在决策异常,包括狂躁,药物滥用和人格障碍,最近的研究发现支持单相抑郁存在决策异常。冲动性的增加可以用来解释单相抑郁症患者常常做出欠佳的决策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与其他一些神经心理加工过程有关,包括对奖赏敏感性的减弱,更高的双曲贴现效应;对惩罚的不敏感,考虑奖赏时不考虑损失,较大程度的惩罚不高于可能的奖赏预期;以及对未来后果的不敏感,行为总是被当前预期所引导。这些决策能力的受损可能是以下因素导致的呃:不能很有效率的在两个相互矛盾的反应选项中做出选择,不能很好的衡量不同的行动策略,一定程度上的认知性冲动。
决策的神经基础
研究发现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和眶额皮层在决策中起着重要作用。这表明决策收到一个大型系统的调节,该系统包括皮层和皮层下结构,包括杏仁核,躯体感觉皮层,脑岛以及外周神经系统。这些脑区还包括一系列心理加工,包括冲动控制,冒险行为,评价和情绪加工,而这些都是决策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特别是眶额皮层指导目标导向行为的信息编码,它指导目标转化为行为的信息编码,当人们只能依靠有限的信息做出决策时,眶额皮层的作用尤为的重要,它能通过边缘系统的大量连接来帮助个体识别最优选择,并诱发强化动机,也就是多巴胺诱导的动因显著性。
另一个加工产生决策偏向的重要连接是杏仁核和下侧前额叶皮层,情绪中的充分体验是保证躯体状态的设定,如果抑郁症患者不能很好的体验情境,反而直接激活上一次情绪体验的记忆,那么躯体状态设定就会被妨碍,从而抑制病人进行有意决策和考虑未来后果。从抑郁症的情绪性基础来看,杏仁核可能非常重要。
因此,抑郁症患者如果不能很好的体验情境,那么他们对感觉刺激的情感反应也会存在障碍,在自我行为,人格上出现变化,还存在社交障碍以及决策障碍,还包括无法启动,组织以及执行正常行为,自主性减少,优柔寡断,这会导致人际关系破裂,财务困难以及更多的行为固着,例如卧床不起,独自悲伤。
单相抑郁中的行为抑制和偏向
抑制控制是属于认知系统执行功能范畴的另一个核心认知过程,它会影响推理,计划和恰当的行为控制这些相互关联的因素,因此在社会认知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除了利用执行控制能力在既定环境中选择,形成,执行和保持最优的策略之外,人们还可以在目标,任务要求改变或者错误出现时,抑制不适宜的策略。抑制受损可能会导致心理病理学方面的后果。
额叶皮层损伤的病人在社会性情境中存在抑制障碍,但在抽象情境中没有抑制障碍。前额叶皮层的功能损伤常常会导致无法抑制当前情境下的不适合反应,这种去抑制行为会妨碍对由长期目标控制的,可供选择的,更加合适的行为计划的挑选,使得行为完全由当前对环境的感性评估所决定。其结果是反应仅仅建立在相关的情绪体验上,且行为不受社会规则的约束。这些行为往往看起来不恰当。
因此,有社会认知障碍的病人会做出对当前社会情境而非未来社会情境的反应。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基于情绪的行为去抑制的反应可以看作是冲动的一种形式:在一个特定行为前没有经过充分的思考,分析和反思。双相障碍的成年人在情感性任务中行为反应和抑制能力受损,而单相抑郁症的这一能力保持完好。但是,与社会认知加工相反,如果从情绪加工的角度考虑,单相抑郁症患者对负性情绪的抑制受损,他们在加工负性情绪刺激时表现出负性加工偏向。
这种心境一致性的加工偏向时关于抑郁的神经心理学研究中最重要的发现之一,有证据表明这样的加工过偏向存在于那些没有抑郁史的青少年中,这说明了负性情绪加工偏向,心境一致性的加工偏向确实是一种认知上的弱点,会造成随后的情感性精神障碍。
行为抑制和偏向的神经基础
动作抑制被认为是前额叶皮层的主要功能之一,最初研究者认为腹内侧额叶皮层是最主要的抑制控制脑区。然而最近的神经解剖,电生理,神经心理学研究一致发现,抑制不恰当的,占优势的反应倾向的能力是整个前额叶皮层所固有的功能,当当前的研究证据主要集中于腹侧和眶额区域。
尤其是眶额皮层在抑制控制和情绪控制中的作用收到了大量的关注。与控制组相比诱发了悲伤情绪的正常被试相比,抑郁症患者的眶额皮层和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存在激活程度的差异。动物实验表明,眶额叶皮层受损的猴子难以完成当抑制行为占有时的行为倾向任务。
总体而言,眶额皮层损伤的病人常有以下特征:不能进行行为抑制,冲动,注意力集中度不够,注意过程存在偏向(心境偏向)。事实上,很多在情绪和社会行为中表现出类似障碍的病人,其内侧前额叶皮层往往也受损。
眶额皮层和腹内侧额叶皮层以及背外侧额叶皮层皮层被认为是三向分离的一部分,在分离中这些特定区域以相互独立而又互补的形式进行认知加工,最终实现抑制控制。实际上我们可以从功能上理解这些脑区的作用,例如护士打针的时候,人们需要从刺激,情绪,认知,心境和对外部的注意选择来抑制把针拔掉的行为。因此,人们肯定不可以以被人故意扎针的行为去应对护士扎针,因此当情绪意义发生变化时,个体相应的应该改变行为。
关于心境一致性的偏向问题,研究发现情绪刺激造成腹侧扣带回合眶额叶皮层的后部神经激活减弱,抑郁症患者的外侧眶额叶皮层对于情绪性分心刺激表现出异常的神经反应,眶额皮层的外侧的功能是应对愤怒情绪表征的,个体生气或者看见愤怒的人都会激活这一区域,而外侧眶额的异常激活可能说明抑郁症患者对自身心境和情绪性刺激的异常愤怒加工。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和眶额皮层对情绪性情境中的行为抑制起作用,并且对抑郁状态的存在异常敏感。
社会认知,执行功能和逆境反应
如果抑郁症患者蹲在社会认知上的障碍,如研究报告显示单相抑郁症患者存在执行功能障碍,那么他们对心境一致性体验进行调控(逆境体验)的能力也会存在障碍,这会导致行为反应上的障碍(体现为应对风格),进一步加剧抑郁障碍的持续和恶化。
考虑到执行功能的主要作用是去构建,执行和维持理想的应对模式,我们可以假设:一个人在社会环境中的行为及其结果,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注意,行为抑制和决策这些加工过程所决定的,这些加工过程会对社会应对风格产生影响。换而言之,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社会行为障碍可能不仅是执行功能缺陷直接导致的结果,也可以是其他社会加工的过程(例如决策过程缺陷)间接导致的结果。
在三个加工水平框架内:1,选择性注意和持续性注意 行为抑制=构架阶段;2,选择 行动=执行阶段;3结果=维持阶段。这意味着其中任何一个阶段或者多个阶段受到破坏,那么最优行为反应可能受到影响,进而促进精神疾病的发展。
执行过程中可能通过以下方式妨碍最优反应:形成行为刚性(固着),注意力极度分散,难以维持目标导向行为,妨碍选择最优的或者备选的行动计划,损害注意力和反应之间的转化,决策欠佳,减少适应性应对的机会。
社会应对
应对风格是一种对外界环境进行反应的模式,它的功能是改善潜在的,不合乎需要的结果,比如焦虑或者抑郁。从概念上说,因对风格与实现一些目标有关,包括降低身体损伤或者情感创伤的伤害程度,加强恢复的期望,保持积极的自我意象,提高从负面事件中恢复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些目标,根据具体情况(即个体感知到的自己对当前局面的控制程度)和个体特性(即脾气和问题解决的能力),可以考虑选择一些不同的行为,诸如寻求建议,听音乐或者读书等。
一般来说,社会应对的选择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策略是即使的安慰(即行为或者认知的分心或逃避),但确实短期解决的办法;另一种是试图改变对环境的真实表征或者心理表征(即积极策略),这是一种长期的解决方法。
社会应对和单相抑郁
对逆境的评估和应对方式对抑郁的发作,持续和结果都非常重要,然而,应对风格和单相抑郁的关系既不简单也不直接。单相抑郁患者的个体特征会影响应对策略的选择和感知效率,因此,对应对策略的使用包含以下特征:社会特征,比如讲生活中绝大部分的事情感知为不好的,有压力的事件的倾向;认知特征,如情绪低落和过度关注自我,问题解决能力存在障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效率的问题决策者,具有想脱离环境控制的倾向;执行特征,如难以决断。
抑郁症患者在聚顶一个应对反应前都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他们也表现出一种聚焦情绪和或回避应对的社会应对风格。这些策略虽然可能会让人快速地从被唤醒的负面情绪中解脱,但不是长效的解决办法,它会使得个体在面对未来类似问题时容易再次受到伤害。相反地,以问题为中心的,积极的应对,需要个体将注意力指向外部,具有辨别和定义问题情境的技巧,通过对实际的压力来源和由经验产生的情绪反应这两个因素的管理控制,找到合适的,能提供长期解决办法的策略,这些策略可以帮助减少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