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
白发胜雪,真的好美,真的好伤!
很多年之前,她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乌发披肩。蓝衫,翠裙。白杨树下,淡淡的目光,淡淡的叹息。天上的云儿也看呆了,停住了脚步。远远近近的鸟儿,都停在枝头,痴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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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不远处,就在她的身旁。这一片杨树林,成了永久的乐园。点点滴滴的草,因为割草的人太多。大约十几棵白杨树,高高低低的,将手臂伸向天空。我们一群少年,挎着草篮,拿着镰刀。
那是黄昏,那是夏日的黄昏。少年们天真无邪,少年们心事重重。那迷茫仿佛天上的云,一忽儿就随风飘散。我坐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远方,看着她的面庞。
她的家在遥远的地方,她的家庭不完整,于是,来到这个地方,投奔亲戚来了。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愁容。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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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光好美,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蓝衫,她的翠裙。她的叹息,她的愁容。
没有人可以替代她,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很多年之后,如果我们相遇,她的白发如雪,将是怎样的情形?雪染长发,雪落长发,雪含长发,雪拥长发。
我睁大双眼,实在分不清,哪里是长发,哪里是雪。
她佝偻的背影,从街道的另一头,向我走来,慢慢的,慢慢的。仿佛一片随风垂落的树叶。
还记得那片白杨树么?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眠床上,雪白的月光,从窗外飘进来。
她会在想什么呢?她会在想什么呢?
那个黄昏,那个夏日的黄昏,是否依然留在她的记忆里呢?
那片白杨树林,是否也在她的记忆里呢?
那群少年,那些草篮,那些镰刀。是否在她的记忆里呢?
她累了,轻轻地闭上眼睛。
她感觉自己在升腾,从身体到灵魂。银色的云朵,银色的雪,银色的长发。在升腾,始终在升腾。
没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天地万物,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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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在哪里呢?在乡村的田埂上?在城市的大街上?在一望无际的海边?在叮叮淙淙的小溪间?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在姹紫嫣红的花海里?还是,在那片早已老去的白杨树林里呢。
我的故乡,我的魂牵梦绕的故乡,早已物是人非。所有的房屋都改变了模样,所有的沟沟塘塘,也统统改变了模样。那片树林,也许早已消失在风中了。
她的笑影依然,在风中,永远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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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早已长眠于地下。梦见那最后的长发,最后的雪,最后的白杨,最后的白云,最后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