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帅/戒赌（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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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赌
吴帅
仲秋的太阳火辣辣的，晴空万里，浅蓝色的云彩显得大地更是高远宁静。这么响晴的天气最适合晒秋作物了。鸳鸯和婆婆，还有大妮儿彩霞，正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用铁耙子翻动着晒了两天的玉米。
“娘，再翻两遍，挨黑就可以收了，咱这九亩地今年真没少收玉米，能卖万把块钱吧？”鸳鸯看着一大场的玉米开心地对婆婆说。
“是啊，你看这玉米长得多好，粒粒饱满，金黄金黄的多像金颗子！”婆婆看着满地的玉米笑得满脸皱纹像盛开的山菊花。
“娘，等卖了玉米就带你进城看病，这老喘着也不是事啊。自从俺爹走后，咱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你跟着我们也没少受苦。”鸳鸯眼睛红了。
“唉，傻孩子，说啥呢，根儿不正混，你才没少吃苦哩。我这病一时半会看不好了，先把彩霞的学费还了吧，幸亏彩凤还小，不然可够你操心的了！”婆婆心疼地看着鸳鸯。
“突突突――哧”一辆时风三轮车停在门口，打破了娘俩的对话。车上下来几个男人，打头的鸳鸯认识，那是邻村的混混铁蛋。
只见他们拿着编织袋，大胶木锨，后下来的两个男子从车厢里搬出一块大木板梭在地上一头靠在车梆上，很麻利地把磅秤推下来。
“婶子，这玉米晒干了吧？”铁蛋叼着根烟，乜斜着眼问婆婆。
“嗯，晒两天了，就准备收呢。”婆婆不明就里。
“好啊！根儿让我们来收你家玉米哩，咱赶紧灌吧！”
“好好好，正好不用我们往屋里拉啦。”婆婆眉开眼笑。
几个男人和鸳鸯一家三人，不到半小时就把一大片玉米灌好过称装车了。铁蛋指挥着人把磅秤装上车后，掏出手机对着纸条念着：“一共是一万一千八百二十五斤，市场价九毛八一斤，一共是一万一千五百八十八块五毛钱，算个整头一万一千六吧，回头告诉根儿他还欠我们两万一千块钱。”
“啥？你不是来买俺的玉米的？这到底咋回事？”婆婆拉着铁蛋的衣服不让走。
“婶子，根儿和我们打麻将输了三万多，我们不让他玩，他要剁手，没办法啊！这不，他让我们来拉你家的玉米抵账，这可不能怪我啊！”铁蛋挣脱婆婆的手坐上三轮车走了。
“根儿哟，你这个天杀的龟孙哟，你可把我们娘几个害苦啰！”婆婆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泪水滚落在枯树皮似的脸上。
鸳鸯抱着彩霞的肩膀嘤嘤地哭泣着。
彩霞回学校去了，鸳鸯到娘家借了三千块钱领着婆婆到医院看病了留下感冒的彩凤和根儿在家里。
根儿被娘一顿哭骂，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到现在还真没出过门了。
鸳鸯和娘住院第三天，根儿早早吃过饭，把鸡猫狗都喂了个遍，实在没事了，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了三个人凑了一桌在堂屋里又搓起麻将来。瞬间，屋子里乌烟瘴气，烟雾缭绕。
日头正中，彩凤一蹦一跳地回来了。
“爸爸，吃饭了吗？”
“没有，你去拿包方便面吃吧！”根儿眼里一直在盯着麻将，头也没回。
“哦，那我的药呢？”彩凤问。
“在你妈鞋簸篓里。”
“爸爸，这药怎么是红色的了，今天早上不是白色的吗？
“哦，可能不一样，你只管吃吧！”根儿不耐烦地回答。
彩凤吃完药又跑出去玩了。
“根儿啊，彩凤叫着肚子疼，在东场里直打滚，你赶紧去看看吧！”胖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喊根儿。
“可能是翻筋了，过会就该没事了。”根儿屁股仍不舍得离开板凳。
“根儿啊，彩凤在东场里口吐白沫，鼻子流血，浑身乱抽，赶紧去看看吧！”王叔跑过来喊根儿。
根儿这才离开麻将桌，往东场里跑去。
只见彩凤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刺猬一样，口鼻留血，已经说不出话了。
根儿跪在地上，抱着彩凤大喊：“凤儿，你咋了，不要吓唬爸爸啊！”
小彩凤鼻子里，嘴里喷出一大片血，身子一蹬，不再动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凤儿，凤儿……”根儿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天气闷热闷热的，没有一丝风。围在旁边的乡邻们默默地看着根儿，无声地抽泣着。
傍晚，鸳鸯和婆婆被人接了回来。婆婆颤巍巍地走到屋里看看鞋簸箩，再看看供桌上几包药片，垂足顿胸地哭了起来：“凤儿啊是奶奶害了你，不该把老鼠药放在鞋簸箩里呀……”婆婆晕了过去。
鸳鸯眼里喷火，像疯子一样把桌子掀翻，用脚踩麻将，抓着麻将朝根儿砸去。
不知婆婆啥时候醒了过来，趁着慌乱从鞋簸箩里拿了一包药倒进了嘴里……
等鸳鸯发现时婆婆已停止了痉挛。
一瞬间娘和闺女都离开了自己，根儿跪在地上，使劲用头磕地，失声痛哭。哭罢，根儿坚毅地朝厨房走去……
一声惨叫，地上躺着两根手指头。
作者简介
吴帅，1983年出生，毕业于河南省上蔡师范学校音乐专业。新蔡县作协会员，中原诗词研究会会员。一个喜欢文字和乐器的人，现任教于新蔡县河坞乡戚楼小学。工作之余喜欢带领孩子们玩玩乐器，读读书，自费为学生组建图书室，希望能够做孩子人生路上的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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