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傅抱石笔下的屈原
天才为天才传神
——傅抱石笔下的屈原
刘晓林
他说:“我比较富于史的癖嗜,……对于美术史画史的研究,总不感觉疲倦,也许是这癖的作用。因此,我的画笔之大,往往保存着浓厚的史味。”他是22岁已写就《国画源流述概》的天才艺术家傅抱石先生。也许在中国绘画史上以历史为镜来创作人物的不在少数,而能做到像傅氏那样高度的却几近绝迹。
有一人被众多的大人物赞誉,司马迁言“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近代学者梁启超则称其为“中国文学家的老祖宗”。鲁迅称颂:“逸响伟辞,卓绝一世。”此人便是天才文学家屈原——文学似乎为他而生。
中国绘画史上为屈子造像的代不乏人,传神阿堵的当属抱石斋主人。“心仪其人,凝而成像。所谓得之于心,然后形之于笔也。”屈子生就的诗人,傅氏生就的画家。气宇轩昂、飘逸脱尘的人当由若此之俦来“铭刻”——屈子与傅氏是穿越时空的异代知己,哪里还有什么你我之分?天才屈子的容貌与灵魂在天才傅氏的笔下活了起来,被当下的纭纭有幸见到了!
一切过去的事物皆无法精确还原,屈原究竟生的何番模样?怎样性情?我们只能根据前人留下的文字记载来推测。文字转换为形象、形象呼应你我心中所思之理想,这实在是难之又难的事情。天才的傅抱石做到了!他的笔下为世人呈现了定然如此的天才屈原。傅氏一生创作了几多“屈原”?不得而知。有研究者获知:南京博物院藏有两帧作于40年代的《屈原像》,傅家曾藏有一帧1953所作的《屈原行吟图》;50年代的另一作品则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还有3件为私人收藏,其中一件曾为新加坡收藏家潘受所拥有,另一件《屈原像》是创作于1947年的扇面,最后一帧是创作于1953年的横披《屈子行吟图》。九天居士对上述研究颇不以为然!对于与屈原可以用异代知己相称的傅抱石来讲怎么可能仅画数帧图卷呢?
欲得中国画之高妙,需精于用线。这是许多中国艺术家在内心里默许的箴言,而在本原上为什么如此却不是人人尽知。我在《中国书画为什么强调用线》一文中阐述了如下观点:1、可知物体是的存在受制于时间与空间,绝大多数物体与空间的密切性更强些。(天地、宇宙等极少数特殊的“庞然大物”较易体现时间对其的重要性与约束性)点线面是构成空间的要素,因此作为受时间与空间制约的物体来说自然也离不开点线面。2、总之,无论是有形物体还是无形物体当用书画来表现时都以“有形面貌”出现。“有形面貌”会将点线面全部呈现!“线”是人们习惯认为上构成物体最基本的、拥有独立与实际意义的存在“单位”。一言之概:有形物体离不了线,表达无形也离不开线,书画艺术的创作不可能绕过线。3、中国书画主要通过毛笔来完成,毛笔的主要用途之一是完成“线”。如果哪位中国的大艺术家不能“生发”出高质量的线,是不是说明他对毛笔的使用欠“火候”。欲得中国画之高妙,更需精于用线。在这一点上,傅抱石在中国百年美术史能以翘楚相冠。
人是环境的产物,作为天才的傅抱石和屈原也不例外。傅抱石一介寒士,而其有着卓然不群的天赋异禀;屈原出身贵族,而其有着大朴不雕的乡野淳情。人是矛盾的产物,诸多不可能的“要素”如此真实地集中两位身上。于是,他们可能真的在冥冥之中有了灵魂的遥相呼应——傅抱石笔下的屈原,或啸吟或踟躇、或浪漫或沉郁,或唯我或唯众,或不羁或无为……万种风神,尽摄毫端。如是理应归功于二者的心通,亦归功于傅氏那对线庶近绝伦的功利和运用。正是因为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线,使得傅抱石笔下的屈原无论在表相多么踟躇、多么沉郁、多么唯众、多么无为……渗透出的最终是何其啸吟、何其浪漫,何其唯我或唯众,何其不羁……综论:满具风神是天才屈原的核心,其余皆是缭绕的云烟而已。对同样历经沧桑的傅抱石而言,又何尝不是?!
杰出伟大的艺术需要深入物象其内,人物绘画艺术需要创作主体与所表达客体的最大限度的统一。天才为天才传神,傅抱石笔下的屈原即是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