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鄱专栏 | 陈志林:买菜
【赣鄱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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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摄影:汪填金
文:陈志林 / 图:堆糖
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少不了菜,离不开买菜。柴米油盐酱醋需要买,但买的次数毕竟少,频率最高当属买菜,开火的家庭几乎要天天买。
一次次的买菜经历,就是一次次市井人生。
这个季节,上市的蔬菜最为丰富。毛豆、长角豆、小南瓜、空心菜、辣椒、茄子、丝瓜,应有尽有。黄瓜正在下市,慢慢退出。
长田马路旁,七八个老头、老太婆一致排开,等待客人到来。他们卖菜,更多的是按份数卖,在家洗净、称好、理妥,免得上街带称。还没等自己靠近,一个个拿起一把菜,吆喝着:老师,要红薯杆不;要毛豆不,5块钱1袋……
他们很热情,像要免费送我似的。很多时候,几个人同时吆喝,还真不知道买谁的好。他们老人家挣钱都不容易,都想买他们的菜。可自己两三口人吃饭,买不了那么多。很多时候,带着几分歉意,买好菜马上落荒而逃。
上街买菜,成了件头疼的事,可以浏览人间百态。
每次买菜回来,妻子都会问价钱。如果贵了,她就会叮嘱:下次别买那家的。如果菜不好,她会埋怨:咋不会挑选一下。
回过头一想,不由心生埋怨:这个死老摸壳!卖我这么贵!
卖菜的老人越来越有经验,新上市的菜品价格卖得贼高,一点都不容你还价。有的人,没买他(她)的菜,立马把脸拉下,或转向一边,再也不理你,像是欠了他(她)似的。
有一位老太婆,是个老烟枪,点上一根香烟,面前摆放着三四份菜。寒来暑往,她几乎天天都在,在清晨的街边享受自己的暮年。也许,靠卖菜这点辛苦收入,去买香烟供自己享受,实现了她人生的小循环。有的时候,我想不通,如果她不抽烟,不就不用这么辛苦种菜、卖菜了。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了抽烟这点爱好,她就活得有滋有味、能够自得其乐了。老太婆也是个厉害货色,有一次,我买隔壁的菜,站在她的菜摊前,她很不客气地叫我让开,说我挡了她的生意。
除了买老人自己种的菜,很多时候也会去店铺的菜摊上买菜。有一次买菜,新上市的长角豆很贵,胖子女人摊主说,买着这个去,刚到的。我说,我们不喜欢吃。没想到,边上一个中年妇女大声说道:吃不起就是吃不起,说什么不喜欢。当时,我目瞪口呆,真是无语了。现在想来,她的话不无道理,只不过她说话太直白了,让我无处藏身。后来,大头菜摊靠得近,加上他的品种更丰富,就转向这边。这一转,就顺脚了。好几年,也没踏进过胖子女人的菜摊。每每经过,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正眼看她的菜摊,更谈不上踏进。没买她的菜,她也不愿正看我一眼。
买菜,更是一种交往。除了蔬菜,还得来点肉和鱼。几年前,喜欢到一个叫黑猪肝的人那买肉。黑猪肝50多岁,人黑得名副其实。不知怎么的,感觉很投缘。每次他总是客客气气的。作为老主顾,享受的就是这份尊重和客气,他总会让我满意而归。但时间一长,我发现,他的肉品种单一,就是猪的上半截,挑选的余地不多。猪肉,最好处当属前夹心。很多时候,去得早,距离这块还要等较长时间。他那么客气,自己又不好挑三拣四的。买了几次肉,妻子不太满意。她问我,为何总是苦等黑猪肝的肉,你俩是亲家呀?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隔壁一个叫炮子的摊主那里买。炮子很机灵,给我切得不多,肉又挑得不错,有的时候居然肯割下里脊肉给我。在城里,里脊肉可比一般的肉贵多了。一次次的小恩小惠,我偏向了炮子,与黑猪肝的距离越来越远。以至于后来,我经过他的肉摊时,他故意把脸转向一旁。买肉,成了我的一桩心病,觉得太对不起黑猪肝了。
前几年,乡下集中屠宰批发。卖蔬菜的都可以批发猪肉来经销,杀猪的技能已没有必要,黑猪肝的生意每况愈下,后来,他退出了市场。再后来,碰到他,他说,现在在一家超市上班,还干老本行,帮助卖肉。他说得有点自信,我却感到心里有一丝丝的酸楚。
买菜注重的是货真价实。住在城里的时候,经常到供应站菜市场买菜。有一次,看到一位老人卖鱼,边上是一些丝网。于是,便买了几次,是货真价实的野鱼。但买了几次后,发觉不对头:他哪里搞得到这么多野生鱼。后来,恍然醒悟:他是自己网点,又去批发点,混起来卖,都说是野生的。自己感觉受了极大的蒙骗。这年头,老人做点生意,也掺杂使假。于是,每次经过,不再理会老人的吆喝。其实,生意都这样做,一些专业经营的人,在乡下收一点野生鱼,再到市场批发一点,混同起来就能卖个好价钱。比如泥鳅,在乡下收一两斤,再按15元一斤批发点,混合一下,就卖25元一斤。这个秘密,是在公交车上听到的。当时,一位男子与贩鱼的妇女交流生意经,妇女只是笑而不语。
每天的买菜,就是品读人生。人生匆匆,买菜挑菜,讨价还价,充实着每一天。岁月不居,沾点市侩味道,和气交往,要想甜人生就来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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