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记忆的历史瞬间

久远记忆的历史瞬间

1967年的上半年,各种形式的“大串联”按要求陆陆续续的停止了,但批判、声讨和战斗队活动仍在继续。我们永吉县第十中学的毛泽东思想战宣队,在学生会宣传部长车百千的带领下坚持不懈,排练出一个又一个“乌兰牧骑”式的小节目,准备接下来到农村去、到工厂去、到军营去巡回演出,算作是守家在地的“大串联”吧,也是用实际行动照办“他老人家”关于与工农兵相结合的指示。

先是到农村去

我们是一个公社一个公社地走遍了吉林省的半个永吉县。几个公社的农民朋友为了看我们的演出,即便住在四、五里开外,也全家老小一起赶来,然后再深一脚浅一脚的连夜赶回。观看演出时,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发自内心的掌声送给我们。

也难怪,演出场地的简陋并不影响我们的演出热情和效果。车百千用双吐和三吐的技法吹奏《扬鞭催马运粮忙》,笛声是那么的悠扬清脆、直抵心扉;李树岩的唢呐演奏《百鸟朝凤》,吹得是那么的高亢欢快、那么的勾心摄魄、那么的绘声绘色;我们男生的舞蹈《毛主席的光辉》跳得刚健有力、姿肆豪放;姜笑盈、董曼华她们女生则把《春到茶山》舞,跳得轻盈俊美、妩媚传神……演出结束后公社文教助理跟我说,看这样的演出是绝大部份农民的头一次,能不由衷地高兴吗?

到工厂去

我们起码去了江北的五二四厂和缸窑煤矿,其它那几家都说不准确了。在缸窑煤矿演出之后,我们还戴上矿灯、穿上工服下竖井、进巷道,和矿工老大哥一起挖煤运煤。当看到掌子面那么潮湿、狭小,身子伸不直,头也抬不起时,我就和矿工哥哥一样侧着脸看下镐方位。由于使不上劲儿,每一镐刨下去,掉下来的煤没有多少。另几位男生跟着工人推车送刨好的煤到提升机处。

亲自体验矿工劳动的一举一动震撼着自己:原来工人阶级为社会创造的财富就是这样用一滴滴的汗水和一镐镐的力气换来的啊!引导我们的副矿长从安全角度考虑,仅一堂课功夫,就劝我们“升井”。韩利民通知其他掌子面的同学“过来,跟住矿长”。我们带着对工人老大哥的无限敬意,静悄悄地结束了这次实地体验。可对工人老大哥这种赤诚奉献之状和对我们的爱护关怀之情,只好默默地记在心中。

到军营去

单说去驻在永吉县西阳公社的3185部队吧,因为去吉林市哈达湾舟桥部队的记忆有点说不那么准确了。

那天一大早,我们就按约定时间到了指定地点,由带蓬的军车透着寒风把我们拉到军营。一下车,接待我们的宣传干事,就执意要大家进食堂吃早饭,车百千说“大家都是吃过饭才来的呀”。这位热情的宣传干事无论如何也要我们非吃这顿饭不可,理由是看见我们有人在车上给几位女生分饼干了,我们无言以对,只好服从。军营里的伙食是“四菜一汤”。不过这“四菜一汤”可真实在,四菜是用小盆装的,一汤是用大盆装的,至于主食嘛,用多少自己取多少。我们演出时,官兵们坐得十分严整,可看到激动处便掌声四起。表演中遇有口号时有呼有应,象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台上台下一同喊、铿锵有力。我们的心就这样和人民子弟兵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

1968年秋末,我们各自离校不久就在本地下乡插队了,过起了众所周知的“集体户”生活。几十年后,知青好友李树新(原永吉三中的同学)亲自驾車带着我一起去永吉师范,特意看望在任校长的车百千同学。进校后,是当年吹唢呐出名的李树岩老师陪我俩。李树岩告诉我们,吹唢呐的场合已经不多了,再说气力也不比当年了,更多的时候是给校内外和吉林市的同事、老乡调钢琴,于是一向幽默的李树新当即就送给李树岩一个“调情(琴)师”的雅号。

我们一起找到了車百千,爬在眼角的鱼尾纹告诉各位,这位老大哥同学无论走到哪里,肩上都会挑着很重很重的担子。然而他那英俊潇洒,说干就干、干就干出靓彩儿的劲儿总是这么的风发和持续。临走时,他把辑录自己多年来奋发而为的诗作与文稿且刚出版成册的新书,带着油墨香味增送我们在场者毎位一套。

这久远记忆中的一幕幕,都是历史瞬间的原貌,都像尘封已久的“老照片”,如今小心翼翼地拿在眼前,仅仅是为了缅怀缅怀我们曾经的当年,抚慰抚慰青春不再而又在记忆深处涌动过的别样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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