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张爱玲

走近张爱玲

文/王国芳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1995年,张爱玲病逝于美国洛杉机的公寓中。从此世界上少了那些凄美冷艳的句子,消逝了一缕孤傲,疏离而又内省的芳魂。这个视生命为冰山悬崖石缝中盛开的雪莲花的女子,跌跌撞撞、轰轰烈烈走完了她传奇的一生。张爱玲的作品很多,她对生命、爱情、人性剖析得深刻淋漓,骨肉分明。张爱玲留下的经典名言也很多,影响甚远。在她人生的后半阶段,两段沉重的爱情使她对生活百无聊赖,已至最后闭门谢客,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孤独终老。据说张爱玲死后,留下一件满是虱子啃咬破洞的旗袍,散发着霉味。张爱玲一生钟爱旗袍,后面屡次搬家,听说是忍受不了虱子,总觉得虱子如影随形,不堪其扰。有学者认为她口中的虱子只是她对生活中不可逾越困惑的一种意象表达,就象恼人、缠粘的虱子一样摆脱不掉,还有人则认为张爱玲确实生了一身烦人难除的寄生虫,使她为此痛不欲生。对于我,情愿相信前者,虱子是很容易除掉的,但生活中形形色色的隐晦,丑恶,奸侫,伪善,这些东西却如噬血的虱子一样时时啃咬着人的生命。生命是华美的,又有哪个人的生命能完美如初,无憾谢幕呢?

在我的书橱里,摆着一本《倾城之恋》。我读张爱玲的书并不多,最先看到她的时候,就在《倾城之恋》里。那些文字所传递出来的就是她的呼吸,一个女子最细微的情感变化,在那高空净蓝的星辰里,在影影绰绰的漆黑的魅夜里,那种绝世的苍凉通过眼,鼻,嘴,滴滴渗透到男女主人公的内心深处,忽而炽烈得灼人眼目,忽而又刺痛的似冰锥,凛冽得让人胆颤。悲就悲得生死两隔,欢就欢得彩叶纷飞。张爱玲书中的生命是华美的,跳脱的,敏感的。我一度觉得她就在我眼前。遇见胡兰成,她说,“遇见你我变的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生命中最耀眼的花就是爱情,那于荆棘中,于迷路的丛林中,于泥泞中,浑浊的溪流中开出的花,就是爱情,粉色的荡着馨香的花蕊,幽幽的在心海绽放。张爱玲的爱情低到尘埃里,每一粒尘埃都是爱人的影子,爱到忘却自我,爱到灰飞烟灭,爱到深入骨隨,爱到地久天长。但这样的爱情却在她的身上未坚持多久,胡兰成劈腿变渣男,张爱玲悲伤不已。岁月沧桑,生活百转千回,曾经的爱已惨淡无期,张爱玲并未沦为爱情的奴隶。她勤于创作,好多精良之作问世。她不屑外界评头论足,将自己深埋于小说的人物之中,执著前行。主人公换了一拨又一拨,始终不变的是张爱玲苍凉的笔调,冷傲,直入心灵的细腻的剖白。我常常想,书中的人和写书的人必是一样的,虽经历的故事不同,但折射出的人物性格,内心感触,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张爱玲遇到心动的人,可以说是低到尘埃里的爱情,当爱情逝去时,她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我仿佛看到张爱玲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这或许就是张爱玲对爱情,对人生的态度。这在她随后给胡兰成附的信里可以看到,顺带的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彻底了断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缘分。不欠是最有尊严的终结。张爱玲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一生除父母亲戚外少有朋友,社交不广泛,履历简单,唯有一段不被人看好的爱情在世间流传,再后来随美国丈夫定居异地,历经搬家迁徏,而后郁郁而终,据说死后一周才被人发现,身体已发臭,一代才女清冷孤傲的面容也已枯朽。在她的经典语录里有这样一句话,“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日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相信,这是她经历爱情后,在爱沉淀后做出最精确的总结。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爱初起的热情,当热情消散,如果还爱,那便成了你我共同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不爱,那也只是她或他生活的一部分,有爱不争,无爱不恨。张爱玲何偿不是豁达之人,爱就是生活,生活就是爱,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华美的袍,爬满了最平常的虱子。

有的人不喜欢张爱玲,因为不喜欢张爱玲的文字,总是太苍凉,结局多悲伤。有的人说张爱玲不雅,爱情观不纯,美的东西都是需要歌颂的,而不是鞭笞挑剔,张爱玲却用她放纵无羁的笔,血淋淋得撕破了它的包衣,把最真实的内心呈现了出来。撕是需要勇气的,活得真实也需要勇气。生命是华美的,而丑陋的虱子同样真实存在。在这里,我只陈述事实,我能看到张爱玲笔下的苍凉犹如她苍凉的内心,我看到张爱玲在摇曳的被风吹的孤影下,在漆黑的、朦胧的月夜里,在高高的飘着枯草的山岗上,在追逐、欢脱的爱情的脚步下,在冷冷的泪水挂满眼角的凄清中,我看到她的脸仰成30度,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身着华丽的旗袍孤傲得看着我,她说,“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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