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心迹——张大石头:那七年,学在山艺

张志民 号张大石头。山东艺术学院院长(原)、博士研究生导师,山东省政协第十一届常委、省政协教科文卫体主任,中国美协理事,中国画学会副会长,山东美协名誉主席,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

张志民访谈录(1)

1976年对于中国来说可谓灾难深重:三位重要政治人物相继逝世、东北陨石雨、唐山大地震;这一年,也是改变张志民命运的一年,他进入到山东艺术学校读书。

两年后,1978年5月,中国文联三届三次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是时隔18年后文艺界举行的第一次全国性会议,而后,中国美协等陆续恢复工作。半年之后,这年12月,伴随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山东艺术教育也面临着一次重大的发展机遇,经国家批准,山东艺术专科学校改建为山东艺术学院,开始招收第一批本科专业。这时候,已经在山东艺术学校学习三年的张志民开始面临着新的选择。四十多年后,每当回忆起那段历史,张志民总是非常感慨,他打心眼里感恩自己母校的培养,感激山艺那些培养过他的老师们。

记者:您当年在山艺的学习时间是七年?

张志民:对,中专三年,本科四年。

记者:在那个时候,社会变化还是非常快的。特别是在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您中专毕业之后,接着开始本科阶段的学习了?

张志民:那个时候,对我们这代人来说,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遇。也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阶段——甚至在全国都不是太多的——就是说三年中专,接着山东艺术学校改成艺术学院 ,接着读本科,这是过去没有过的,这种情况可能在将来也不会有了。

记者: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遇?

张志民:难得的一次机遇。正好就让我们这些人赶上了,也正好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

记者:那您1979年还在上中专三年级?

张志民:1979年就毕业了,我是三年级,就是毕业;接着考上本科,就继续上学。

记者:这个时候可能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大学生入校,特殊的经历,让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对于学习都是如饥似渴的,对吧?

张志民:对,对。当时我们感觉就是千载难逢啊,应该说是说春风化雨,赶上这个好的时候 了。当时老师们也是从文-革后期,那种压抑中,就是非正常的那种状态下,来到了这种正规的教学环境中,他们也是重新焕发了青春。所以,老师们也是非常努力地把他们学的东西想教给我们这代人,而且我们这代人正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应该说是第一届,对于艺术院校的学生是第一届。

记者:1977年才正式恢复高考。

张志民:对,全国普通院校是1977级是第一届。那1978年我们学校改成山东艺术学院,我们是第一届本科生,那就是说对于艺术院校,我们是第一届。

记者:艺术院校1978年第一届。

张志民:所以说,我们当时的精神状态、学习状态等等各个方面都是如饥似渴的。我经常比喻说,我们就像一个干海绵扔到水里面,是迅速想把落下的课程、想把要学的那些知识,把自己尽快吸满,是那样一种状态。

所以说那个时候我们就感觉到,精神上应该说是意气风发。老觉着文-革时期我们这代人也经历过,尽管是年纪小一点,但是都经历了小学、中学,后来就经历过那种不上学了,停课状态,无学可上。到后来有机会上学了,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我们能得到这种正常的高等教育,能够进入大学学习,而且是选择了自己从小喜欢的美术这样一种专业,当时的那种精神状态当然很好。

当时我我们的老师,他们那种教学的精神头、教学的欲望都非常浓;我们学习的欲望也非常浓。关键它既不是文-革那种破坏性的状态,又不是像五四时期那种否定中国传统文化,而渴望西方的那种文化的那种状态。

所以说,改革开放开始以后,我们党英明的领导,而且也是通过总结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我认为是更加务实了。这个时候的教育是更加符合教育规律了——既不反对中国的传统教育方式,又不排斥西方的,更不是盲目的全搬来——当时我的感觉就是非常务实,实事求是。寻找中国的艺术教育规律,广泛地吸取人类文明的精华,包括西方的一些先进的东西,我觉得这是非常务实的一个阶段。

所以说,我们这些人,这四十多年应该说是跟改革开放是同步的。四十多年前,我们是在求学;求学以后,四十多年,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成老头了,我们这代人多数也都已经退休了,就是说这四十多年,从学习到成长,再到为社会做贡献,包括自己取得的一定的成绩,全是这在这段时间里。

记者:张院长,您大学毕业是1983年?

张志民:对,1983年。实际上我当时一毕业,就留校任教了。

记者:那个时候毕业的大学生,留校是挺普遍的。

张志民:对,你说的很对。那个时候本科毕业,特别是作为山东艺术学院第一届本科毕业生,留校是非常正常的。我记得,当时学校有一个整体的人才培养计划,特别是对青年教师更是这样。

当时我留校的时候,像系主任、学校里管教学的一些领导,他们认为我比较喜欢中国传统,像中国书法、中国画我都比较喜欢。而且当时呢,我们教中国画的老师缺乏,特别是教山水画的老师,当时已经超龄了,好像当时就已经六十多岁了。那种情况下,就急需培养一两个能承担当时山艺山水画教学的青年教师。所以,在当时就选中了我。

说实在的,在那个时候,个别的人认为,留校去搞山水并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尽管不排除中国的传统,但是当时学院派的这种精神,还是隐隐约约地带着崇尚西方的一些教学理念,特别是素描、速写,和一些解剖学、色彩学的理念。就是说那些科学的,西方工业革命带来的一些先进的科学的教学理念,对我们这代人影响也很大。

当时就觉得,如果是从事中国画教育,素描基础或者是西方的这种科学的理论基础,是弱一点,甚至多数人都有这种想法。但是呢,这种观念并不是影响大局的。但是,当时学校的领导,当时的系主任,他们对挽救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传统的教学非常着急。而且,我们这代人当时没有一个留下来教书法的,也没有专门对书法篆刻做研究的;后来我当院长以后,开始从外面调一些这个这方面的专家学者,把这个专业给支撑起来了。

记者:其实您毕业那个时候,恢复高考也没几年,师资力量也是极度缺乏的,特别需要从这一代的本科毕业生中选人留校任教。

张志民:是,对的。

记者:那1985年呢,您又被派到了浙江美院去进修?

张志民:对。说起进修呢,还得从山东艺术学校、山东艺术学院这七年的学习谈起。在这七年的学习当中,我感觉是打的一个雄厚的基本功——造型能力和基本功,像素描、速写,特别是受前苏联影响的一些素描的方面,都下得很大的功夫。因为我们当时学校的少壮派老师,我们的老师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央美啊,鲁美啊这些学校毕业的。他们都是在素描、速写这方面都是很厉害的,可以说在全国的教师队伍当中都是高手。但是山东这个地方,可能受这个儒家的影响太深,就是说那种传统笔墨的精神,那种自由的,像老庄思想的那种境界的东西少一点,所以说学校当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留下我就是让我要教山水画,就是要重点培养山水画,并不是让我教素描,也不是让我教速写。所以说,就把我派到了浙美。其实,当时有一些也被派到北京中央美院,我呢当时也喜欢上南方,就到了浙江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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