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六部之麦克阿瑟鏖兵巴布亚（七）

6.1.2 遥不可及的璀璨灯火

珊瑚海海战使日军以两栖作战夺取莫尔兹比港的愿望彻底落空。1942年4月，东京在决定发起中途岛作战的同时也在积极筹备所谓的FS作战。5月18日，大本营陆军部发布了第十七军战斗序列，军司令部百武晴吉中将得到的命令是：“与海军协同，攻占萨摩亚、斐济、新喀里多尼亚及莫尔兹比港。”FS作战旨在通过攻占上述战略要点切断日益繁忙的美澳交通线，扼止盟军反攻企图。其中攻打新喀里多尼亚的部队于6月下旬在拉包尔集结，攻占斐济、萨摩亚的部队于7月上旬集结于特鲁克。攻击发起日期视中途岛海战的结果而定，预定在7月上旬之后展开。

如前所述，中途岛战败使东京决定把FS作战向后推迟两个月。就海军状况而言，对莫尔兹比港再次实施两栖攻击已力不从心，但陆军部对这一战略要地依然耿耿于怀，试图寻找从陆路攻击莫尔兹比港的途径。但大本营在战争爆发前制定的南进计划中并没有新几内亚的相关内容，有关该岛地形、道路、气象等作战必需事项几乎一片空白。6月14日，大本营在研究“里”号作战的名义下命令第十七军：“与海军协同，以一部兵力进行从陆路进攻莫尔兹比港的实地侦察。”

6月7日，筹划FS作战的百武与参谋长二见秋三郎少将由东京飞往富冈，计划次日乘机经台北前往马尼拉。当天两人接到了东京发来的紧急电文：“推迟出发，等候井本参谋前往与你们联系。”百武猜测海军在中途岛的作战出了问题，很可能遭受了意外损失。8日21时，百武在松岛旅馆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大本营参谋井本熊男中佐。井本坦言，因为中途岛作战失利，原FS作战无限期推迟。大本营的新命令是：在推迟作战期间收集情报，验证从陆路攻击莫尔兹比港的可能性，东京试图采用攻占新加坡的方法抄后路夺取莫尔兹比港。

6月9日，第十七军司令部离开富冈，经台北于13日抵达马尼拉。此时再次飞来了大本营参谋竹田宫恒德王少佐，向百武传达了陆军部最新第1179号、1180号命令：“第十七军暂归南方军指挥，当前任务是与海军协同，寻找从新几内亚东北海岸从陆路进攻莫尔兹比港的通道，有结果立即上报东京。”6月15日百武抵达达沃之后，将上述任务交给了南海支队支队长堀井富太郎少将。

位于亨德森机场以西1100公里的新几内亚岛就此进入我们的视线。位于澳洲大陆以北的新几内亚岛东西长2400公里，中部最宽处650公里，面积78.6万平方公里，是仅次于格陵兰岛的世界第二大岛，其难看的模样象只被拔光了毛的大火鸡。岛上人烟稀少，每平方公里平均不到2人，属于待开发的蛮荒之地。恰似火鸡尾巴的巴布亚半岛是新几内亚岛的东南部分，面积23.4万平方公里。无论从哪方面讲，新几内亚和巴布亚都是世界上最不适合作战的地区。这里地形复杂，除沿海一些狭窄平原之外，其余多为难以通行的丛林山地。内陆大多为热带雨林所覆盖，沿海遍布草地沼泽，库纳草叶缘锋利如刃，通常能长到一人多高。半岛年降雨量达3000-4000毫米。宽40-115公里、高2500-3000米、绵延300公里的欧文斯坦利山像米尔恩湾背后的一条巨型脊椎横亘在半岛上，最高峰维多利亚山海拔4072米，当地土著称之为“魔鬼山”。

翻越欧文斯坦利山唯一的捷径是科科达小道。自布纳向西南50公里，渡过库姆西河后地势陡然升高，河边台地上有一个叫科科达的小村庄，附近有一处简易机场。自科科达向南沿埃拉溪谷翻越海拔2134米的“大豁口”，一路向西南经伊奥里贝瓦、伊米达岭就可直达莫尔兹比港，这就是全长160公里的“科科达小道”，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隆美尔称北非沙漠是“战术家的天堂、后勤官的地狱”，而巴布亚的丛林则是两者共同的噩梦。复杂地形和浓密丛林极大限制了部队的机动能力和火力发挥。因此在威洛比和莫里斯眼中，日军翻过欧文斯坦利山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百武清楚未来作战区域地形险恶，于是将驻达沃的第十五独立工兵联队配属给南海支队。6月29日，该联队奉命开赴拉包尔。7月1日百武正式发布了作战命令，其要旨如下：

一、南海支队支队长须派遣独立工兵第十五联队及步兵1个大队在布纳登陆，迅速进至科科达以南欧文斯坦利山北麓地带，寻找翻山进攻莫尔兹比港的道路。

因第十五工兵联队联队长为横山与助大佐，由他率领的这支先遣队因此被称为横山支队。

二、独立工兵第十五联队抵达拉包尔后接受南海支队长指挥。

三、尽速提交支队主力由陆路进攻莫尔兹比港的判断资料。

在此期间，美国大量兵员物资不断被运往澳洲大陆，莫尔兹比港的防御也在不断加强。东京认为时间愈推，未来作战的难度愈大。7月11日大本营下令完全终止FS作战，同时电令陆军第十七军和海军第四舰队：“陆海军须协同攻占并确保莫尔兹比港，同时随时戡定东部新几内亚其它要地。”

7月15日，第十七军司令部来了一位东京的大人物——哪里有战事哪里就有他的身影的大本营作战参谋辻政信中佐，辻此行是奉命前来督促东京部署的侦察任务。战争狂人辻政信认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侦察问题，在大日本帝国军人面前没有不可逾越的山峰。张狂果断的辻谎称，东京最迟将在24日下达进攻莫尔兹比港的命令。兵贵神速，希望贵军能与海军协同立即开始作战，而不是先侦察后展开。辻在日本陆军鼎鼎大名，百武等人自然认为他的话肯定就代表了大本营的意见，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将命令传达给堀井的同时，百武和二见立即着手制定了下一步作战计划。该计划将动用百武手头现有的所有部队：

一、以驻拉包尔的南海支队和驻达沃的矢泽支队为主力，翻越欧文斯坦利山攻占莫尔兹比港。

二、以驻帕劳的川口支队在海军协同下登陆巴布亚半岛东南角的萨马莱岛，建立水上飞机基地，并沿巴布亚半岛南岸向莫尔兹比港挺近，策应主力部队的进攻。

三、横山支队的任务由侦察变为突击，一旦条件允许不必等待可率先发起攻击。

7月25日，当第十七军司令部收到了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大佐发来的催要“第十七军研究结果”的电报时，百武和二见才知道之前辻全是在胡说八道，这下从第十七军到东京全傻了。要知道假传命令是天大的罪过，作战课战力班班长高山信吾中佐因此问服部：“此事如何处理，要不要军法从事？”作为辻的黄金搭档，服部思忖了半天才说：“这和大本营的面子有关，传出去会使人对大本营的指挥体系产生怀疑。再说前线已经打起来了，处分辻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大家一起努力把仗打赢吧，先把辻君召回来再说。”言外之意是“既往不咎”。等召人电报发到第十七军时，辻早已跑到前线去了。

科科达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