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洞特务黄茂才被判死刑,临刑前一句话保住了命,为什么?
“案经复查,原判认定被告人黄茂才所犯的罪行失实。且在渣滓洞任看守期间,在革命者的教育下,为革命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据此,撤销本院原判,宣告黄茂才无罪。”
那是1982年4月12日,一个对于其他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可是这一天对于黄茂才来说,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是黄茂才在承受过家乡父老的愤恨、经历过长达十三年之久的劳动改造、背着“凶手”之名几十年后,终于等到了宣告无罪的一天。
▲黄茂才
1948年5月,黄茂才辗转来到了渣滓洞,上过中学的他当上了看守所的管理员。那时,李磊(渣滓洞看守所所长)和徐桂林(渣滓洞看守所管理组长)等多人分别向黄茂才训话,要求他对待“犯人”一定要凶狠。
在起初的工作中,黄茂才听话的对狱中看押的“罪犯”们表现出了厌恶和轻蔑。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黄茂才与这些“犯人”的接触越来越多,对他们的了解也越来越充分。
他发现这些所谓的“罪犯”都是有学识、有理想、敢作为的知识青年。并不是国民党特务所说的“无恶不作,人间恶魔”的形象。相反,这些人都怀有一腔热血,他们同仇敌忾又温文尔雅,他们与恶势力斗争,他们互帮互助从不勾心斗角。
在1948年6月的一天,我党同志曾紫霞被捕入狱。在被特务押着去登记时,正好在黄茂才处登记,看到她的登记地址是四川内江后说道:
“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曾紫霞就问他是哪里的人,黄茂才说是荣县杨佳人,跟内江相邻,并悄声说: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曾紫霞
就这样黄茂才逐渐地走上了为革命工作的道路!
利用放风的时间,曾紫霞与黄茂才的交往多了起来,曾紫霞发现黄茂才的思想并没有根深蒂固,也没有被特务组织的思想同化,他仍具备接受教育、被我党争取过来的潜力。
于是,曾紫霞开始借助与其是半个老乡的关系,利用放风的时间对黄茂才进行宣传教育。
时隔不久,江竹筠也被关到了渣滓洞。曾紫霞将黄茂才的情况与她说明,二人决定争取感化黄茂才为我党工作。争取一个狱中的看守,对于当时我党在狱中和狱外开展工作,有着深远的意义。
所以她们就利用放风的时间找黄茂才拉家常,从侧面了解他的基本情况。
通过交谈她们了解到,6年前17岁的黄茂才为了逃避家乡抓壮丁,偷偷跑到了成都在熟人川康绥靖公署副处长刘重威那里干杂活。后来又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提拔为少尉文书,不久后转为国民党特务。
▲渣滓洞
从心理来说,黄茂才对国民党是存在不满的,但又无可奈何。于是,曾江二人果断地对他开展了宣传教育攻势。
果然,时间不久,黄茂才的思想有了一些转变。随着黄茂才帮曾紫霞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与曾紫霞和江竹筠的交流也越来越密切。
由于黄茂才对我党的了解还不够全面,江姐多次教育他说:
“国民党腐败无能,委曲求全。内部被蛀虫严重腐蚀,贪官污吏比比皆是,惹得老百姓苦不堪言。你之所以来到成都当上国民党的特务,就是因为国民党人到处拉壮丁,为了吃饱饭你不得已而为之。要多做对国家对人民都有益的事情,堂堂正正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都有益的人。”
这一番话打动了黄茂才,夜晚时,黄茂才回想起自己家的地,被当地的地主老财欺占,甚至在家人病逝后因为没有地,更没有钱,无法办理后事,一度导致埋葬都很困难。
经过江、曾二人的不断教育,黄茂才就表示,愿意为了女牢中的她们做点什么。曾江二人见黄茂才已经在思想上发生了转变,决定考验他一番。
▲江姐
恰巧,此时重庆市市委的主要负责人投敌叛变,重庆市的部分地下党组织被清扫,而狱外的同志们暂时没有得到相关消息,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曾江二人决定通过黄茂才传递消息。
在一次放风中,江姐接触黄茂才,并求他帮助传递消息。
第一次做信使,传递如此重要的情报,一旦事发将不可收拾,不光是对自己,也会连累到关系越来越好的,先进知识分子曾姐和江姐,这点顾虑让黄茂才陷入了沉思。
时间在黄茂才的纠结中慢慢地过去了,江、曾二人也越来越急切地,需要传递消息。
江姐为黄茂才分析此次任务的严峻性以及有利条件,最后说到:
“第一,你有国民党西南长官总署第二处的正式身份,可光明正大进出办理公务;第二,在信使任务中你使用化名伪装,没有人会怀疑到你。”
▲剧照
终于在第三天,黄茂才出现在女牢里,与江姐短暂接触:
“江姐,信准备好没有?”
旁边的曾紫霞无声地掏出一个信封,交到黄茂才手上,握住黄茂才的手并郑重地告诉他:
“小黄,任务艰巨,千万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呀!”
黄茂才坚定地点头,说道:
“请你放心,一定会交到收信人手中!”
这件事情黄茂才办得很完美,事后江、曾二人也收到消息,认为黄茂才可以得到更多的信任,她们也为能够在狱内,建立与狱外同志们的联系而更加兴奋,更加充满希望。
后来的黄茂才更加勇敢,也更加充满自信。他多次利用休假外出,来到重庆大学医学院女生旷淑华的宿舍,传递狱内曾紫霞和江竹筠的信件,成为了真正的狱内外信使。
在一次黄茂才进入医学院女生宿舍后,旷淑华叫出了其他同学,为黄茂才讲述了当前的抗战形势,讲了如今在我党的领导下,解放区的农民如何打倒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压迫统治。
这让黄茂才热血沸腾,更是坚定了向党靠拢和必胜的信念。这一次,旷淑华拿出一本名为《社会发展史》的课本,交代黄茂才帮忙带到狱中交给曾紫霞。
▲《社会发展史》
为了掩护这本书进入监狱,黄茂才在街上闲逛并买了一份报纸作为伪装。就这样黄茂才一次次的充当着狱中的信使。
但是时间久了也是容易被其他顽固的特务察觉,尤其是在1949年春节期间,为了庆祝即将取得的胜利,江竹筠等人找到黄茂才希望在狱中举办一次联欢活动。
经过打探,黄茂才决定利用正月初一这一天其他管理人员都外出过节来举办活动。就这样狱中的同志们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联欢会。
她们互相赠送自己做的小礼物,唱着《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义勇军进行曲》、《南泥湾》等歌曲。
这次事情被提前回来的特务知道后报告给了李磊,并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了。在重庆的国民党特务也慌了神,他们开始杀害关押的我党同志,并遣返内部动摇分子的人。随后不久,黄茂才也被遣返回家。
▲新中国成立庆典
黄茂才回到家乡后不久就迎来了解放,他也因有文化而做起了小学教师,日子虽然平淡但是过得舒心。
1951年初春的一天,曾经在国民党监狱做看守的黄茂才,在课堂上被带到了镇政府,然后又把他转送到公安局。
办案人员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审讯,但是黄茂才找不到人来证明自己,所以审讯人员也不相信他说的话。还让他承认自己就是杀害江姐的凶手,但黄茂才坚称自己不是凶手。
不久,黄茂才被判处死刑,并召开了公判大会。批判大会上,等待审判的黄茂才,求生的欲望却无比强烈。他不想被冤枉致死,便大声喊道:
“我不是凶手,我曾为江姐做过很多事。”
在他一次次的呼喊中,法院执行人员觉得,关于黄茂才的事情并不简单,似乎另有隐情。于是在征询当地贫协主席黄大贵意见时,黄大贵如实汇报:黄茂才出身贫寒,为了不被抓壮丁才找熟人进入敌营的。
▲特务审判大会
后经研究,改判黄茂才无期。但他始终坚称自己是清白的,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慢慢的黄茂才在劳改队,主动寻找自己能做的工作,在接受别人的批评时也虚心自我批评。慢慢的,大家也逐渐对他的努力产生了好感。1955年1月18日,黄茂才因表现良好被改判有期徒刑15年。
春去秋来,时间来到了1981年,这一年黄茂才收到了重庆送来的一封信。信中提到,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在整理档案时,发现有些材料多次提到黄茂才在狱中为党组织做事的情况,邀请他去核实相关情况。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苦于无法证明自己的黄茂才立刻起身赶往重庆。黄茂才来到重庆后,向卢光特馆长讲述了当年的情况,并在其指引下,找到了当时的当事人曾紫霞。
▲在渣滓洞牺牲的烈士
再见曾紫霞,黄茂才心中感慨万千,曾紫霞对黄茂才这些年的遭遇,感到惊讶而又同情,便立刻联系当时几个知情者,帮助黄茂才写平反材料。
得知消息后荣县组成了一个联合调查队,他们赶赴重庆历经1个多月,调查了当时的知情人,并翻阅了大量文献资料后,有荣县法院研究决定对黄茂才案重新判决。
1982年4月12日,黄茂才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荣县法院的判决书送到了他手中,判决书最后写道:撤销本院原判,宣告黄茂才无罪。
至此,黄茂才的案件真相大白。5月黄茂才被增补为荣县政协委员,并给予相关的补助等。
1997年,黄茂才受邀来到重庆渣滓洞,指导渣滓洞的修复工作,以便开放教育后代。已是古稀之年的黄茂才,来到江姐等人被关押的牢房前,深深的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