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味食用中药与妇科血证：1. 羊肉—经期过长、2. 猪肾—经长量多、3. 鲤鱼—胎漏、4. 鸡蛋—经期过长、5. 黑大豆—胎动不安、

1. 羊肉——经期过长

周某，41岁。经行14天未净，先多后少，色鲜红，腰痛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无力。治法：温经益气止血。方剂：当归生姜羊肉汤加味。当归6g、炮姜6g、羊肉（煎汤代水）30g、仙鹤草30g、炙黄芪12g、党参15g、荆芥炭10g、阿胶（烊冲）10g，进药2剂阴道出血即净，精神转佳。继续用黑归脾丸加减善后。

按语：羊肉味甘，性温。归脾、肾经。功能益气补虚，温中暖下。在《本草纲目·主治第四卷》“崩中漏下”的“调营清热”条下，分别列出当归、生地黄、羊肉等药，可见此三味均被视为治疗崩中漏下的药物。在“羊肉”条下有“崩中垂死，煮归、芐（音hu，即地黄）、干姜服”。由此可见，羊肉可以治疗胞宫虚和寒引起的经期过长或崩漏。通常与炮姜、艾叶炭、阿胶配伍，通过不同的配伍，极少用于血热患者。

2. 猪肾——经长量多

高某，27岁。发现多发性子宫肌瘤11个月，B超检查子宫三径60mm×45mm×58mm，最大肌瘤40mm×31mm×34mm。妇科检查排除炎症。上届经期32天方净。昨天经潮，量较多，色鲜夹块，腰腹疼痛，倦怠乏力，面色少华。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化瘀止血。花蕊石15g、五灵脂10g、紫石英20g、赤石脂30g、制乳香3g、制没药3g、阿胶（烊冲）10g、山海螺50g、黄精30g、白及20g，3剂。二诊经量减至正常，腰腹痛。治法：温经止血。胶艾汤加仙鹤草30g、荆芥炭10g、赤石脂20g、禹余粮20g，3剂。三诊经未净，后尻痛坠，小腹隐痛，身冷。治法：益肾温经止血。猪肾（煎汤代水）1只g、鹿角胶（烊冲）10g、仙鹤草50g、荆芥炭10g、艾叶5g、炮姜5g、山茱萸20g、党参50g，3剂。药后经净，再用益肾补气方剂善后。

按语：猪肾味甘、咸，性平。功能益肾。《随息居饮食谱》称：“腰痛等证，用以行经，殊无补性。”但验诸临床，猪肾属于中医脏腑疗法的以脏补脏，猪肾有益肾作用无疑，只用于虚证，而不用于实证。《本草纲目》称猪肾可以治“下利崩中。”《妇人大全良方》治“崩中漏下，青黄赤白，使人无子方：常炙猪肾食之。”本案系肌瘤患者，经多见块，先从瘀考虑，仿震灵丹化瘀止血，二诊瘀去经减，改用胶艾汤止血，未果，出现尻痛坠，小腹隐痛，身冷等脾肾阳虚的症状。虚者补之，改投猪肾、鹿角胶、炮姜、党参等而愈。猪肾通常适用于肾虚漏下，而非崩中。

3. 鲤鱼——胎漏

吴某，30岁。妊娠4月，阴道少量出血45天未净，色暗红，腰痛。纳便正常。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治法：滋肾清热，止血。穞豆衣30g、糯稻根50g、鲤鱼（半斤重，煎汤代水）1条、旱莲草30g、仙鹤草30g、五倍子10g，3剂。药后阴道出血净，偶觉腰痛。守上方加杜仲12g，7剂。

按语：鲤鱼味甘，性平。归脾、肾经。功能利水，消肿，下气，通乳。《本草纲目拾遗》称：鲤鱼“主安胎。胎动、怀妊身肿，为汤食之。”鲤鱼通常作为利水消肿药物使用，很少有人用来治疗妇科血证。该案系肾阴虚血分热引起的胎漏，用穞豆衣、糯稻根、旱莲草、仙鹤草滋肾阴，清虚热，以鲤鱼安胎，五倍子收敛止血。诸药共襄，寥寥几味，胎安漏止。

4. 鸡蛋——经期过长

范某，39岁。患者宫颈激光术后经期延长1年余，刻经行16天未净，第1~4天量少，5~8天量开始增多，色鲜有小血块，伴小腹痛，腰酸，乳胀，此后减少呈咖啡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艾叶10g煎成后入鸡蛋2枚，蛋熟后敲碎壳再煮，分2次食。食用3天经净。妇科检查未见异常。

按语：鸡蛋甘润性平。鸡蛋疗法曾经在某一时期，十分时髦风行，书店出现诸多类似读物。时至今日，仍然有许多不解之迷。①某些单独煎服可能无效的药，通过药蛋治疗却有效。例如我治疗经前乳房胀痛用北沙参10g、麦门冬10g、枸杞子10g、鸡蛋1个，5剂见效。②原本药量轻难胜任的药，却能够治愈疾病。此案即是实例。在我们尚未充分认识药蛋疗法之前，不能过分夸大它的功效，也不能无视这种功效的存在。

5. 黑大豆——胎动不安

初诊：2010年1月15日。薛小雪，28岁。原发不孕行体外授精、胚胎移植术（12月3日）后已证实受孕，术后一直使用黄体酮保袁。刻阴道不规则出血10天，量或多或少，色淡或暗，腰酸，小腹隐痛，大便干结，2天一行。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黑大豆20g  旱莲草30g  女贞子30g  糯稻根30g  龟甲胶（烊冲）20g  桑椹30g  生白术30g，3剂。

二诊：2010年1月19日。药后阴道未再出血。

按语：《中药大辞典》记载：黑大豆甘，平。入脾、肾经。功效：活血，利水，祛风，解毒。《本草纲目》称：“盖豆乃肾之谷，其形类肾，而又黑色通肾，引之以盐，所以妙也。”《本草求真》称：“故书有言服此（黑大豆）令人泽肌补骨，止渴生津，非其补肾之力欤？”因此补肾应该是黑大豆的重要作用之一。现代药理实验也证实，大豆中含微量的大豆黄酮及染料木素（水解产物），两者皆有雌性激素样作用。日华子》称黑大豆“调中下气，通经脉。”其实，使用黑大豆治疗闭经，就是取其补肾益冲任（现代医学为补充雌性激素）而达到目的的。既然黑大豆具有补肾作用，用来治疗肾虚引起的胎漏，便顺理成章了。

6. 藕——恶露不绝

林某，39岁。药物流产后9天，恶露不净，量不多，色鲜红。B超发现宫内15mm×8mm×13mm絮状偏强回声，回声欠均匀。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活血散瘀。鲜藕250g、桃仁10g、食盐适量，4剂。药后恶露即净，B超检查宫内异常回声消失。

按语：藕味甘，性寒。归心、脾、胃经。功能生用清热，凉血，散瘀。藕是十分不起眼的食物和药物，很少有主妇或医生眷顾它。《别录》称藕“散血，生肌。”《药性论》也说：“藕汁，能消瘀血不散。”虽则如此，藕的凉血散瘀功效十分平和的，它可以用于夹热夹瘀较轻的血证，用量宜大。该案恶露不绝因为宫内残留引起，血色鲜红，属热属瘀，故用250g藕为主药，佐以10g桃仁，药证相符，一诊而愈。

7. 木耳——经期过长

林某，26岁。经行18天未净，量可，色先红后转咖啡，质稀，有血块，小腹下坠，纳便正常。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清热止血。黑木耳（炒至冒烟）10g、玉米须30g、地榆20g、槐花20g、贯众炭20g、侧柏10g，3剂。二诊经量减半，咖啡色。中药守上方加荆芥炭10g、海螵蛸20g，4剂。药后经净，妇检无殊。

按语：木耳味甘，性平。归胃、大肠经。功能凉血止血。木耳临床很少药用。据江苏新医学院编的《中药大辞典》以及许多古代妇科著作记载，木耳的功效为凉血止血，可以治疗血热型崩中、漏下。但《随息居饮食谱》载木耳有“活血”之功，《常见病验方研究参考资料》、《中国秘方全书》均用木耳治疗闭经或经量过少，说明木耳又具有活血作用。止血与活血相互牴牾（音wu），临床难以择用。其实，木耳生用具备止血和活血两种功效，而以活血尤胜。王本祥《现代中医药理与临床》认为，木耳具有抗血小板功能活性的作用。对于经量过少的患者，单纯中药治疗常难奏效，我曾用普通活血方剂加食生木耳，常常收效意外。而古代妇科著都用木耳止血，必经炒至出烟，破坏了木耳的止血成分，而非生用，可见古人十分聪明。

8. 山楂、红糖——恶露不绝

周某，29岁。剖腹产后阴道出血75天未净，血量中等，小腹疼痛较剧，曾服海墨止血片未愈，腰痛。B超检查未见异常。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活血散寒。山楂50g、红糖（冲）30g，4剂。药后阴道出血净。

按语：山楂味酸、甘，性微温。归脾、胃、肝经。功能消食积，化瘀滞。《医学衷中参西录》称山楂为“善入血分而化瘀血之要药。”我有一张治疗闭经的消磨导滞方，就含有山楂60g、鸡内金10g、郁金15g、川牛膝30g、丹参30g、茺蔚子10g。因此，山楂经常用于瘀血引起的闭经、痛经、产后腹痛。《中华本草》记载，“山楂有收缩子宫、促进子宫复原、止痛作用。”因此，还可以治疗瘀血引起的恶露不绝。红糖具有散瘀、祛寒和甘缓止痛的作用。治疗闭经可用益母草二两，水煎去渣，加红糖二两煎服。山楂、红糖合用，具有化瘀散寒止痛的作用。对于该例产后恶露不绝，十分合拍。

9. 醋——经期过长

叶某，45岁。月经周期20~25天，经期过长10余年，10~15天净。经量先多后少，经前、经期腰部酸痛。刻经行12天未净，量不多，色暗红，倦怠。B超检查：宫体偏大，三径之和18cm。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清热敛血。方剂：地榆苦酒汤加味。地榆60g、醋100ml、槐花20g、贯众炭30g，先用醋浸地榆半小时，再加其余药物及水共煎，3剂服毕，经水即净。

按语：醋味酸、苦，性温。归肝、胃经。功能散瘀，止血。《内经·藏气法时论》在总结食物性味、功效时称：“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说明酸味的食物具有收敛的作用。古代取醋散瘀者，以醋熏产房或噀面治血晕；取其解毒者，以醋能消痈肿，两者今皆不用。饮醋疗胆蛔或治骨鲠喉则颇验。当今妇科取醋以收敛者，无非止血、敛汗而已。曾治疗一例盗汗女子，方剂中加醋即效，不加醋即无效，可见醋的收敛作用并非可有可无的。该案取地榆与醋先浸泡再入煎，与取酒浸药入煎，有异曲同工之妙。

10. 酒——崩漏

梁某，48岁。经停2月，经潮持续12天未净，量少色紫，无血块，无痛经。B超检查宫肌瘤15mm×13mm×15mm，子宫内膜厚度15mm。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治法：活血化瘀。川牛膝50g、川芎20g、当归20g、益母草30g、蒲黄10g、五灵脂10g、荷叶15g、黄酒（冲服）50ml。进药3剂，阴道出血净。再用逍遥散加味善后。

按语：酒味甘、苦、辛，性温，有毒。归心、肝、肺、胃经。功效：通血脉，行药势。“通”、“行”，与“守”相悖。因此，从药性来说，酒并不适合于妇科血证。但是，古代用酒治疗妇科血证者，不胜枚举。总结酒的使用规律有二：其一，“通因通用”的反治法，该案便是；其二，是“通因塞用”的正治法，譬如用黄酒浸泡生地黄之后入煎，可以提高生地黄的止血功效。因为经药理实验证明，地黄乙醇提取物所得的黄色针状结晶能缩短兔凝血时间。但两者之间使用的方法不一样：前者量大，通常冲服；后者量少，通常浸药后入煎。

2012年10月3日

此为2012年科室举办的国家级继续教育项目的演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