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吕光病逝埋下地雷,吕绍吕弘相继献祭吕纂上位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233篇
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底,吕光病重,自知将不久于人世,立太子吕绍为天王,自称太上皇帝,并以吕纂为太尉,吕弘为司徒。
病榻之上,他对吕绍道:“国家多难,秃发氏、乞伏氏和段氏都在虎视眈眈。我死以后,让吕纂统领六军,吕弘主管朝政,你无为而治,或许可以渡过难关。如果互相猜忌,家门大祸,必不能免!”
又对吕纂和吕弘道:“吕绍非拨乱反正之人,只是因为嫡子,苟且居于君位。现在外有强敌,国内人心不宁,如果你们能精诚团结,皇位可以传承万代。如果互相图谋,大祸就在转眼之间!”
吕纂和吕弘都哭着道:“我们不敢。”吕光又抓住吕纂的手,特别告诫道:“你性格粗暴,是我最担忧的。你一定要好好地辅佐吕绍,千万不要听别人的挑拨离间!”说完之后,吕光去世。
知子莫若父,吕光对几个儿子的性格和能力都了如指掌,但为了所谓的嫡传制度,一定要将皇位传给吕绍,是非常不明智的。
吕光一死,吕绍马上害怕了,要将皇位让给吕纂。吕纂当然有这个想法,只是父亲尸骨未寒,不便立马答应,假意道:“陛下是国家的嫡子,臣怎敢干犯呢?”吕绍坚持让位,吕纂始终不肯答应。
吕光的侄子骠骑将军吕超劝说吕绍道:“吕纂领兵多年,威震内外,大丧之时,他并不悲哀,反而昂首阔步,必有异志,应早点除掉。”
吕绍回答道:“先帝言犹在耳,我岂能不听?我以弱龄担当大任,正要依赖两位哥哥的帮助,纵然他们真的要图谋我,我也视死如归!”
由此可以看出,吕绍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的知道,皇位是一定保不住的,只有如此表态,他才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
但吕超不肯错过这个除掉吕纂、自己上位的机会,趁着吕纂到湛露堂拜见吕绍,他持刀侍立在吕纂身旁,示意吕绍让他动手,吕绍不肯。
这时,吕弘秘密派尚书姜纪对吕纂道:“主上昏庸懦弱,难当大任。大哥威望素著,应该为国家社稷考虑,万万不可拘泥小节。”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吕弘此言相当于向吕纂表明立场。
当天夜里,吕纂带领几百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跃过皇宫北城,进攻广夏门,吕弘也带着东苑的兵众,用斧头砍开洪范门。
虽明知不敌,但吕绍没有放弃抵抗,派虎贲中郎将吕开率领宫廷禁军,在端门抵抗吕纂和吕弘,吕超也率兵两千赶到。
然而,士兵们一向畏惧吕纂,看到他后,全都自行溃散。吕纂从青角门进入禁城,登上谦光殿。吕绍逃到紫阁自杀,吕超逃奔广武。
严格来说,吕绍今日之下场,完全是吕光一手造成的,他明知道吕绍没有能力掌控局面,还硬要他继承帝位,分明是在坑他。
总而言之,吕光用自己的不理智和侥幸心理为后人上了完美一课。
吕绍既死,吕纂假惺惺的要将皇位让给吕弘。吕弘拒绝道:“我因为吕绍身为弟弟却继承大统,恐怕人心不服,才违背先帝遗命将其废黜。如果我再越过哥哥而当皇帝,哪里是我的本意呢?”
这段话说得非常漂亮,让吕纂无可辩驳,但他还要吕弘亲自出面向众大臣解释道:“先帝临终之时颁下遗诏,要我们这么做的。”
纳尼?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奇葩的理由,但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文武大臣齐声道:“只要社稷有主,我们谁敢违背!”
于是,吕纂即天王位,追谥吕光为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追谥吕绍为隐王。又以吕弘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改封番乐郡公,这是对他拥立之功的回报。
当时,吕纂的叔父征东将军吕方镇守广武,吕超依附于他,吕纂暂时不想大动干戈,派使者对吕方道:“吕超是忠臣,道义与勇武都值得嘉许。但是他不识国家大体,也不通权变。我现在正要倚重他共渡难关,你可以把我的意思转告他。”
吕超就坡下驴,上疏谢罪,吕纂心照不宣的恢复了他的爵位。
从表面上看,吕弘对吕纂可谓忠心耿耿,事情也做得极为漂亮,但吕纂就是觉得睡不安稳,而吕弘呢,更是忧心忡忡。
没有人喜欢将命运握在别人手里,吕弘也想要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隆安四年(公元400年)三月,吕弘带领东苑军队发动叛乱,进攻吕纂。吕纂派部将焦辨回击,大败之,吕弘逃走。
赶走吕弘后,吕纂纵容士兵在城中大肆抢掠,并把东苑中的妇女全部赏赐给军卒们,吕弘的妻子、女儿也在其中。
国中再无威胁,吕纂得意洋洋的对大臣们道:“今日这场战斗如何?”
侍中房晷回答道:“上天降祸凉国,所以才忧患灾祸不断。先帝刚刚去世,隐王便被废黜;陵寝刚刚修好,大司马又发动兵变。虽然是吕弘自取灭亡,但陛下也没有棠棣之恩。陛下本应该反省、遣责自己,以此向百姓谢罪,反而纵容士兵烧杀抢掠,囚辱士女。况且,吕弘的妻子是陛下的弟媳妇,吕弘的女儿是陛下的亲侄女,怎么能当作婢女侍妾加以侮辱呢?天地若有神明,恐怕也不忍见此!”
说到最后,房晷泪流满面,抽泣不已。吕纂也不禁耸然动容,向他谢罪,然后将吕弘的妻子、女儿召回,安置在东宫,厚抚之。
吕弘逃离姑臧后,本打算投奔南凉,途中经过广武,拜见吕方。吕方看见他后,放声大哭道:“天下之大,你为什么偏要跑到我这里来呢?”
吕方将吕弘抓住,押进狱中,并告诉了吕纂。随后,吕纂派大力士康龙来到广武,将吕弘摧折而死。
同样是叛臣,吕纂对待吕超和吕弘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呢?原因无他,因为吕弘是吕光之子,有可能威胁到吕纂的统治,而吕超没有。
自始至终,无论是吕纂、吕弘和吕绍,抑或是吕方和吕超,他们都是明白人,深谙权力场上的残酷和无情,唯有吕光是个糊涂蛋,亲手导演了兄弟相残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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