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异事——菜刀剃脑

   菜刀剃脑

                                    刘述涛

自古龙泉县最热闹的地方，就数南门口，南门口有米店、布店、书店、毛笔店、杂货店，以及一些在人家店门口落脚的，修伞补锅的，剃脑补鞋的匠人。

在剃脑的人中，就数“老缺仔”的位置好，他的剃头挑子，天天都放在铁匠铺“经得打”家的店廊下。要论起来，经得打同老缺仔还有点横人情，经得打的娘娶的是老缺仔屋里的人。这也就不奇怪老缺仔同经得打的关系好。

要说起来，老缺仔与经得打都是外号，真正叫什么，姓什么，无人知道，只知道一个剃脑的，被人叫成“老缺仔”，那自然是手艺不精，东推一个缺，西剪一个缺。哪会知道，老缺仔剃脑，却从来不会给人剃出缺来，而是他小时候，一口牙齿七缺八缺，被大人喊成了“老缺仔”，这一喊，喊到老，哪怕他成为了一位剃头匠，给人剃脑，也是老缺仔长，老缺仔短的喊。一说剃头，就说到南门口找老缺仔，他手艺好。

经得打的外号，倒是同他打铁有关，说他这个人，同他手中的铁一样，经得打，耐得磨。

经得打同老缺仔好起来的时候，能够合穿一条裤子，谁手里有恰都是一块肉分两块。不好的时候，也是吹胡子瞪眼睛，一个巴不得另一个死。

这天，就老缺仔同经得打刮胡须，不知道老缺仔在想什么，手没轻没重，还是剃胡须的刀子没有磨好。胡子才刚刮，经得打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刚想骂，又挨了一刀。说起来，经得打胡须密，又粗又硬，也容易刮出血口子。可经得打却不这么想，一张嘴就骂上了，骂老缺仔你刮过刮绝，没有这手艺，就别做这剃头匠。弄的是什么破刀，钝成这样，我拿把菜刀也比你锋利，也能把胡子刮了，把脑剃了。

老缺仔一开始还没有还嘴，后来见经得打不顾情面，什么都骂，还说菜刀能剃脑，刮胡须，不由得火冒三丈，指着经得打说，你的菜刀能剃脑，能刮胡须，我这辈子就不剃脑，找只尿桶熏死掉去。经得打瞪起一对牛眼，看着老缺仔一字一字的说，我不打出把能剃脑，刮胡须的菜刀给你看，我还就不叫经得打了。

还别说，才过三天，经得打就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同老缺仔说，你可看好了，我这把菜刀能剃脑，能刮胡须。说着就让自己徒弟坐下，他拿起菜刀在科弟的脸上刮起胡须来，只见菜刀轻轻的往脸上一带，胡须就纷纷落下，剃脑更是快。

这下，老缺仔脸上挂不住了，从此，再不同人剃脑了，遇到有人来找他剃脑，他就直指经得打的铁铺，让人去找经得打用菜刀剃。

这天，守龙门寺的老道长玄吉来找老缺仔剃脑，玄吉的脑一直都是老缺仔剃。哪知老缺仔又不肯剃。玄吉笑了，对他说，你不剃等下也还得是你剃。说完，玄吉就走进铁匠铺，对经得打说，来，帮我剃个脑。经得打笑了，说，我哪会剃脑，不过是一时之气，同老缺仔对上了。玄吉说，我不管你是一时之气，还是早就想让老缺仔难看。现在，我只想见识见识你的菜头剃脑。说完就一屁股坐到经得打的面前。

见识就见识，经得打拿起菜刀，在玄吉的头上比划，却像是刀在棉花上走一样，怎么挥舞，他都无法剃下一根头发。玄吉笑了，对经得打说，看来，你的菜刀还是不行，我的脑还就得老缺仔剃。经得打心中不舒服，心想，我如此锋利的菜刀都剃不下你一根头发，他老缺仔又有什么本事？

玄吉说，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这么来吧。

老缺仔一摸玄吉的头发，早已经心中有底，他手拿剃刀，嘴含一口温水，先用剃刀刀柄轻轻的拍打玄吉的后脖上的筋，玄吉只感觉到头皮发酥，全身发麻。然后，别人就看见老缺仔嘴里的温水喷射出一道道水线，他手起刀落，刀起手动，只一会儿，玄吉的头发就纷纷掉落，一个道士头就成了。

旁边的经得打简直是看呆了，不由得心里有些羞愧。这时候，玄吉站了起来，看着经得打同老缺仔，说，打铁卖糖，各有各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还是不要逞一时之气，一时之勇，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着话，玄吉飘出了门外，不见了身影。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千万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