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眼含泪水?因为这是命根子!
有人说我老许疯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退休日子不过,独自一人来到乡下,自己洗衣、做饭、种庄稼,有福不去享,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我承认,我是疯了,疯就疯在迷恋在庄稼上了;疯就疯在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那么年轻的男男女女患癌症离开人世;疯就疯在眼见无处不在的不育症,比如男性不育,女性不育,种子不育......所以,我决心回家种地,守候着土地,看看到底怎么个不育法。也因此,我对种庄稼越玩越有劲,不弃不离。人勤地不懒,大地母亲在不断向人类回报,看着种子睁开眼睛冒出小苗头探头探脑,后来奔放地生长,心都醉了。
禾苗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土地疏松,给以需要的肥料,便翠绿欲滴。否则,缺肥,跟人一样的没精神,再严重下去就要断气。如果它们拔地而起,可后续营养跟不上,也是面黄肌瘦的,也是营养不良,可怜巴巴,甚觉不弄肥料供给真的对不起它。但是有几种懒家伙倒是非常可爱的,比如南瓜,扁豆,冬瓜,只要底肥足,一次性施肥,竟然回报率极其的高,秋收树叶落了许多,在草丛中,在树林里,露出几多大大的瓜果,令你喜不自胜。去年院子外种了两株南瓜,后来竟然结了十多个。秋南瓜则更多。旱豇豆,更是令我肃然起敬,没有什么肥料,挖一个小坑,种几粒进去,出苗了,不大管它,到八月份,这些旱豇豆熟的飞快,两天要摘一次。而且还不生虫,更是代代相传的种子,像这样的庄稼,我们能不赞美它么!
水稻这东西,倒是大气娇气,他必须让人好好侍候,否则给你颜色看。农人说,秧好一半谷,所以,在育秧的时候,农人特别用心,因为她是主粮呵。所谓春耕,就是在清明前,乍暖还寒的时候,人们就要挽起裤脚,赤脚踏入清冷的稻田,开始赶牛翻地。即早春,农人们就把育秧田翻一遍,叫“整老荒”,然后施肥。主要是人畜粪便。
当整完“老荒”后,庄稼人好像让育秧田好好的休息一下罢?一个星期后,才又开始翻腾这土地,直把这秧田整的泥跟切豆腐一样的细腻,才开始搭田埂,然后拿稻草拧成的绳子把育秧底平整。通过这草绳,来回反复拉几次,把积水的地方拉平,也叫水平线吧,免得秧苗长起灌水高低不平,淹死小小的秧苗。然后再赤脚走成一行行,留下管理的“人行道”,接着把育好的种子撒进田里。
催苗也是一项技术活。稻种泡种也是有讲究的。稻种需要底肥,在泡种的时候,有的人往往要在泡种子的水里放上肥料,然后泡上一天一夜,或者用温水,或者用凉水,泡出来,用麻袋拿到水塘里甩几甩(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啥意思),再将种子晾起来,等待发芽。种子在一天后,开始'粉嘴’,也即胚芽破壳,探出脑袋,这时候催芽人为了掌握种子上面的湿度,会不断地抓在手上仔细看,如果水分不足,就拿着水瓢,先漱口,然后再含一口喷上去,让表层有水份,再过一天,胚芽长出长长的腿,接着按此法,胚芽开始发绿,可以把种子撒到育秧田里去了。
到了育秧田,也不是一了百了,还是小心翼翼的,现在的鸟儿不听话了,来偷吃稻子,农人们把稻草人啊,红布条啊,都插在秧田四周,更害怕野鸭子、麻雀、喜鹊进田叨食种子,或细心用网子网在四周,接着把水全部放干,叫“晒秧底”,直晒得苗出一公分,开始放水,晒田还要适度,不然田底硬了以后不好扯秧。放完水,等待长出三公分,就要泼粪水了,这叫提苗。这个过程过后,杂草就长出来了。开始扯稗草了。稗草是秧苗的天敌,它长的跟秧苗不分上下,只是秧苗节中生毛,黄色,稗草节是白色,无毛。这种稗草一直伴着秧苗到稻子收割,如果不将此草除掉,就是有稗草没秧苗。扯稗草从育秧开始,一直扯到稻子成熟。
在育秧过程,必须认真细致,一丝不苟,将稗草尽可能不留一根。秧苗满月了,开始插秧。秧插到田里,如果不接着追肥,就不“换衣”,即秧苗面黄肌瘦,在一周内给足营养,很快就由黄变青了。这时候,杂草也疯长了,留在稻田的稗草更是疯狂的长,此时,秧苗长不过杂草,必须斩草除根。过去是人工除草,即用铁钩做成的耙子,反复推秧行里的泥土,将杂草踩在田里,现在为了图方便省事,打除草剂,这时候转基因BT蛋白就钻了空子了,据考证BT蛋白,是抗虫一类的毒药,作物吸收这种毒药,可以使虫子在吃秧苗的时候内脏腐烂死去,那么,吸收在水稻体内的毒素生长出来的稻谷,也不含这种BT蛋白么?人吃了之后,也不慢慢的中毒,烂内脏患癌症么?这种BT蛋白注入,又叫转基因,即转入病毒基因,这种转基因,就是外源注入药物,看上去把虫子杀死很美,但人中毒却被隐去,这才是现在不育啊,癌症啊的根源之所在。
本人种田,非常注意BT蛋白这个字眼。可以说,我视此如大敌。坚决拒绝打除草剂,哪怕人工成本再高,为了保命,不自欺欺人,我绝对不用此除草。本人觉得,对庄稼负责,不让庄稼服毒,也是对自己负责,不让外源基因病毒有空子可钻。几年来,一直是用人工除草,先是自己到田间去一点点扯,后来面积扩大,请乡下还有老农具的人用耙子推草。我看到,用这种办法除草,等于给水稻松土,把草推到泥里,又积了一次肥,水稻一天一个样。当水稻呈现强势,杂草长不过它们了。此时就是田间管理,田间管理就是控制好用水,不能断水。
我从深山老农手中找到了老种子,用人工除草,控制BT蛋白入侵水稻,心里就别提多踏实。外源病毒基因没有空子可钻,相信自己种的粮食是放心粮。到了快抽穗时,还有稗草长出来,这时候露头的稗草气势逼人,站在田埂就可以看到,就得见一棵扯一棵,这叫“扯夹棵”。抽穗后,扬花期过,水慢慢的少了起来,到稻子黄了,就开始起田沟将水完全排掉,就可以收割了。
农民的一年,最喜欢的是秋天,秋天来了,丰收的喜悦挂在脸上,那是情不自禁的。因为,硕大的南瓜,冬瓜,金黄的稻浪,吹的人醉了。农人们对春天的华丽似乎不大在乎,但对秋收可是认真的不行,秋天,暑气未消,这个时候还得汗流夹背去割稻子,割完了晒,晒完了捆,捆完了挑到稻场堆,堆完了用石滚碾。现在用收割机,一次性将稻子与稻草分离,又不大讲风格了,抢水泥路面,抢好天气晒场,晒完后入库。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不讲“粮满仓,米满缸”了,粮食一晒干,就卖给粮食贩子,家里一粒不留。这就是今天的农家人。
我虽是农家子弟,但18岁入伍在部队20年,后来转业到城里工作,成为地道的城里人,对种植并没有多深刻的认识。我对庄稼的感情,是从近几年下乡种田才真正的对庄稼有的。入得乡来,不知道为什么,对土地的热爱,是从没有的执着,每天跟庄稼打交道,又从没有过的认真。看着各种作物破土而出,由小到大生长的过程,就有成就感。不像待在城里干什么工作都觉得缺乏生机,在城里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干啥好像都是在抢别人的饭碗,尤其是房子高,人多,车多,穿越马路还要等许久的红绿灯,心里堵的慌。现在,我是离不开这些可爱的庄稼了。他给我多少喜悦,多少担忧。多少期待。
今天,我特别害怕“不育”二字,小时候,听说谁不育,就被人称为绝户头,即断子绝孙,现在,有人却把不育当做真经,买种子,不育,电线杆子上的牛皮癣广告,治疗不育。尤其是看到那么多人种的都是不育种子,我真想大哭一场,不育啊,听到多可怕!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种子,到了今天,叫做不育,想办法让它不育!于是,我心头总是绷的紧紧的,努力去找到老种子,让它们生育,我觉得,让种子有繁育后代的能力,这肯定是一种历史使命。似乎不达到把过去我想得起来的老种子找回来的目的,就等于白活。当我吃到有再繁殖能力的种子,我欢欣鼓舞,觉得是一种荣耀和高尚。
几年来,我生产的庄稼,长出来的果实,就是与别人的不一样,而且口感非常好,蔬菜瓜果是老种子老口味,我总是会心地笑,我的精神得到莫大安慰,于是,我越发的疯了,为了寻找老种子,我与时间赛跑,不管冬天夏天,只要想到什么种子没到手,我就骑上电动车就跑,农家人干活去了,碰到门上一把锁,但走到半路看哪里有老种子,趁人不在,能偷则偷,被人发现,我嘿嘿一笑,死乞白赖非得要到手,脸皮是从来没有今天的厚,而且,我还把我到各地吃过的土豆,玉米,红薯,葵花籽,香瓜等等之类找到手。
现在,在当地,我突然造访,人家就自动地说,又要啥种子?就主动把抽屉打开或找出一个个小布袋,一一翻出来让我找,乡亲们知道我的执着,也许他们不大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却配合默契,自己没有知道谁家有,就说谁家有。比如,当地许多人觉得没有把老种子留下来有许多遗憾,但我却有别人早就忘记的肉扁豆,肉四季豆,婆豇豆。
什么是命根子?老种子。因为老种子是繁育中华民族生命之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人人行动起来,与不育这个名词和以科学之名毒害同类的人作斗争,我觉得,才是回乡种田的真正意义之所在。我不在乎流汗,也不在乎累得腰酸腿痛,更不在乎谁耻笑我,说我疯,说我傻,因为当真正找到生命之源,用全心身呵护她,这老命拼了,又有什么不值得!